洛千淮唇角上勾:“我以为,朱娘这个时候过来,是为我解惑的,而不是随意敷衍。”
朱娘挑眉,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轻笑道:“洛大娘子果然聪慧,怪不得能得公子如此看重。”
洛千淮松了一口气。她从昨晚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朱娘对她简直是太过配合了些。但那时她未及多想,只是卫苍行事向来稳重,既是答应了她要去查探,就不可能一言不发地离开。
朱娘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到来,容不得她不往那个地方想。
所以朱娘必然是墨公子的人,这明月楼亦是如此。
之前她也一直在想,墨公子在江湖上偌大的名头,又顶着个仗义疏财的招牌,可见平素里花钱是大手大脚。可偏偏,他背后还养着那么多精英死士,哪哪儿都得用钱。
可这钱财总不是海水潮来的,他必定有着源源不断的财路。眼前这明月楼,大概就是其中一条了,想来墨公子在大豫其他地方,也有很多类似的产业才是。
“时间紧迫,你也别卖关子。”洛千淮拉了朱娘进了自己的房间,掩上了门,问题便像连珠炮一般问了出来:
“孟巨侠与公子眼下在何处?孟络与陆非人呢,是与他们一起还是仍在明月楼?”
朱娘愣了一下,然后掩口笑了起来:“你一下子问这么许多,却让我从何处说起呢?”
“事情紧急。事关孟巨侠与公子安危。”洛千淮相当严肃:“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她这么一说,朱娘也敛了那副烟视媚行的做派,迅速地将所知的事情交代了一回。
昨夜卫苍安排的人就是朱娘。她不敢怠慢,在明月楼内安排了人监视二人房间,又派了几个心思活络,手脚麻利的人随时准备着盯稍。
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今晨孟剧收到了消息,说是亡妻之墓被人掘开,棺椁被破,一应陪葬之物毁的毁,弃的弃,场面十分难看。
孟剧与妻子恩爱有加,自她去后再未续弦,听闻之后悲愤欲绝,第一时间就知会了墨公子。
墨公子自幼也受过义嫂的照顾,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所以孟巨侠的得力手下陆非,还有义女孟络,自然也是一路同行了?”洛千淮叹气道。
“是。”朱娘不负所望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卫大侠走之前暗示过,会亲自盯着二人的。”
“希望吧。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巧了些,我总觉得似乎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洛千淮皱眉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裴剑宗与章庆呢?”
“裴剑宗因章剑宗身体大安,极为欢喜,恰逢有一好友在茂陵设宴庆生,便拖着他一同前往。”
“这么巧?”洛千淮就觉得心中那股子怪异感更强烈了。章庆昨日方才痊愈,照理说应该休养几日。而且就算他想去茂陵,也应该在临别之前与自己辞行才是,没道理一句话不留,就这么离开吧?
“裴剑宗与孟巨侠,不是好友吗?怎么孟巨侠亡妻被盗墓这般大事,他都不去帮忙的?”
“据我所知,裴剑宗与孟巨侠虽有交情,但其实算不上有多深厚。最关键的是,今早孟巨侠收到消息的时候,裴、章两位剑宗已经动身了。”
“那你可知道,孟巨侠妻子的陵墓,安在何处?”
“就在长陵的西北方,距此约五十余里路。”朱娘答了话,又看了她一眼:“洛大娘子若要去,妾可以安排车子送你。”
洛千淮觉得心里乱糟糟地。一方面觉得自己已经尽心提点过了,没必要亲身搅进这滩子浑水中去,另一方面又莫名地忐忑不安。
然后她便找到了一个不能置身事外的理由。
真要是被那些人得了手,孟剧与墨公子完蛋了,自己这个过了明路的下属,必是要被除掉的。就算对方肯放自己一马,可以后要想留在长陵行医,必定也是举步维艰。反观要是二人无恙,她的好处可就多了。
墨公子就不用说了,本就是自己的靠山;而孟巨侠作为天下游侠之首,也少不得要承自己个人情,到时候就算在这长陵横着走,怕是也没人敢管。
她不关心孟巨侠是忠是奸,只在意自己……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呢!
“如此,就谢过朱娘了。”
朱娘是靠谱的,安排的马夫和马车也是。两匹马虽然看着不起眼,但脚程相当快,没到午时,便已经到了山脚下。
“顺着这条小路上山,在半山腰那有个亭子,见到后沿东北折向后方,一直走便是了。”
洛千淮谢过了车夫,独自前行。山上的小路应是有不少人走过,并不算崎岖难行,她向上爬了小半个时辰,果然见到了一座八角形朱漆凉亭。
凉亭建在半山腰,东北方却是个斜坡,下方似有一片山谷,只是被层层树枝掩盖,看不真切。
这一段山路,对于洛千淮的体能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她略歇了一会儿,心中却越来越不安稳,干脆站了起来,继续赶路。
恰已到了亭午时分,阳光垂直地照射下来,耀眼得很,她走出凉亭,向着东北方随意看了一眼,便被一道刺目的亮光晃花了眼。
她心知有异,半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