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叹着气,索性剖开熊体,取出了一副极为新鲜的熊胆。
这会儿她已经困意全消,并不想在满地血腥的树洞里多待一刻。
昨夜系统趴窝已近丑时,至少要到正午方才能再次启动。洛千淮出了树洞便继续前行,没多久就碰上了前来寻她的人。
墨公子脸色白得惊人,向来束得整齐的玉冠有些歪斜,面颊上罕见地沾了一小片灰尘,月白色的长袍外侧也有几处挂了丝,完全不像他平素该有的模样。
洛千淮与他对视了半晌,率先笑出了声来。
“公子,你怎么也来到这荒山野岭之中了,还搞成了这副熊样?”
墨公子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一言未发。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玉笛,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洛千淮完全搞不清他的脑回路。这天才刚亮,外面又冷又凉,空了一晚的肚腹也在咕噜噜地闹腾着,谁有心情听什么笛曲。
“公子,你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烦请帮属下指条出去的路。对了,身上要是有吃的也匀一点儿,实在是饿得撑不住了。”
墨公子充耳不闻,直到一曲终了,方才放下了笛子,一双眸子在她身上看来看去,眸色幽暗,颇有些难以揣测。
“别急。”他说道:“稍等一会儿。”
果然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卫鹰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这一晚上去哪儿了?”他一见到洛千淮便皱起眉头:“倒让公子跟我们好找!”
洛千淮后知后觉:“公子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可不是吗?公子几乎把京畿能调用的人手全派过来了,生恐你有什么闪失.......”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洛千淮,面色越来越怪,像是强忍着笑意,最后还是没忍住。
“洛大娘子,你好歹也曾经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洛千淮低头看着自己遍身的血迹,手中提着用裙摆系着的竹简、人参以及仍在滴着血的熊胆,忽然有所醒悟。
她把所有的东西交到左手,抬手就去抹脸,却又摸到了一片干涸了的血渍,以及散乱得不成样子的鬓发。
想到自己顶着这副样子,方才竟然还曾经嫌弃嘲笑过墨公子,洛千淮就觉得无地自容。
墨公子不动声色地睨了卫鹰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强行敛去了面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吃的。”墨公子说道。
卫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墨公子伸手接过,转手就递给了洛千淮。
“卫鹰其他方面暂且不提,唯在口舌之欲上陷得颇深。能让他藏在身上的点心,味道差不了。”
洛千淮开心地打开了油纸包,见里面装的是一叠云片糕,不由得心花怒放。
她拈了一片放入口中,只觉得香糯甜软,入口即化,可口极了。
顶着卫鹰幽怨的眼神,她把一包云片糕消灭了大半,这才跟着他们动身往回走。
没走多久,她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我去得晚了,酒坊的好多人都被蓟州王世子虐杀了,朱娘也.......”
同生为人,一想到那时的惨状,洛千淮心中黯然,默默地垂下了头。
高大的身形在她身前停下,轻轻地揽上了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
“相信我,虞申必会付出代价。”墨公子的声音清柔得似刚刚消融的春雪。
“嗯。”洛千淮对这一点并不怀疑。这么多属下惨死,哪怕是外围人手,要是处理不好也同样会影响威信。
“还有朱娘,她受了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靠在墨公子的怀中,鼻端沁着熟悉的冷梅香,忽觉得肩背被熊掌拍击过的伤处,疼得愈加强烈,头也渐渐地晕沉起来。
人一旦有了依赖之心,便会变得脆弱起来。
洛千淮的身子软倒之前,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了起来。
有人在她耳边低呼着她的名字,带着她翻山越岭。
再睁眼时,四面纱缦低垂,却是又躺在一张不知哪里的千工床上。
身子已被清洗过,换上了干净舒适的寝衣。这种事,当然是星一做的,洛千淮对此毫不怀疑。
她正要起身,忽然听到外间传来了对话声。
“主上,吕五娘子的底细查到了。”说话的人是卫苍:“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些温柔贤淑尽是假象,这小娘子的心可狠辣着呢。”
“不过是个小娘子,谈得上什么狠辣。”卫鹰接口道:“最多也就是闺中女子斗个嘴,使个绊子。你可别信口开河,误了公子的好事。”
“好事?”卫苍都气乐了,声音也有一瞬间的拔高:“你知道什么,寻常小娘子之间有罅隙,能设计找山匪把人劫去吗?可怜那庶出的吕七娘子,就因为生得貌美,被吕五娘子心仪的表兄多赞了一句,便落了个青灯古佛相伴一生的下场,啧啧!”
“这样的黑心娘子哪里配做我等主母。”卫鹰听了也改了态度:“只是这吕五娘子到底出身名门,又是霍炫大人亲自拉的红线,若是贸然拒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