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男是女?”
“惜姐儿怎么样了?”
门外的人冲了过来,关注点各不相同。
“母子平安。”洛千淮说着,让星九将孩子递了出去。
这四个字就像是有魔法一样,立时就抚平了外间的躁动。王二郎母子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又验看了一番,确认真是个男孩,不由得喜不自胜。
圆脸妇人,也就是常惜儿的母亲却顾不得理会这个险些害了女儿性命的外孙,直接冲进了产房,看到女儿虽然力尽昏睡,但吐息匀称,方才放下了悬了半天的心,眼泪也落了下来。
这世间本就是以结果来论是非,洛千淮能保常惜儿母子平安,那就是个有本事的郎中,无论是王家还是常家人,都将先前因年龄而生出的轻视抛到了九霄云外。
常母擦了泪,出去寻洛千淮:“我家惜姐儿的身子本就弱,还请洛娘子帮着调理一二。”
她就是不说,洛千淮也准备这么做。她脑中早就斟酌好了方子,在升举大补汤的基础上进行加减,去掉黄连,加入地榆炭、乌贼骨。
方中人参、黄芪、白术、炙甘草、升麻、乌贼骨益气升提,固冲摄血;熟地、当归、川芎补血益精;麦冬养阴生津;白芷辛香醒神;黑芥穗、地榆炭固经止血。
既已经如愿得了孙子,王家人这才想起方才大大地得罪了姻亲,自然换了另一番嘴脸。王老夫人拉着常母各种陪不是,王二郎也亲自带了人跟星九回霁安堂抓药。
也就在这个时候,常母之前派人去请的郎中恰恰赶到了。
说来也巧,这位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庆和堂的李郎中。
他眉头紧锁满脸寒霜,一边疾步走一边跟带路的仆从说道:“既是碍产,又耽搁了这么久,多半已是无幸,贵府要做好准备才是。”
时下医家对于难产自有称谓,根据胎儿的具体情况,分为倒产、偏产、碍产、坐产等,其中碍产便是指胎儿体位皆顺,顶门已露却生不出来的情况,也就是洛千淮前世称的肩难产了。
那仆从亦是愁容满面:“您是长陵最擅产科的名医,无论如何,也请您再尽力一试......”
李郎中叹了一口长气:“当年王夫人生三娘子时不顺利,就是请的老夫。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三娘子竟然也遇到了这道坎儿,还是最要命的碍产。”
他摇了摇头,心中叹惋不已,脚下却已经随着那仆从进了内院。
虽是深夜,内院却是灯火通明,院内各色人等皆面露喜色,全不是家中有人生死未卜的模样。
那仆从先跑过去,跟常家随从嘀咕了几句,瞬间笑逐颜开,回来对李郎中道:“李郎中,方才我家三娘子已生下一子,眼下母子平安!”
李郎中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既然产妇无恙,他并不介意半夜三更白跑了一趟,面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原来是之前搞错了,三娘子并非碍产.......三娘子吉人天相,实在是大天的好事。”
方才被星九扔到外面的三个医婆,本是站在角落里没人搭理,听见这话却有些不服气:“我们三个皆是归义坊有名的医婆,见过的产妇多了去了,哪里会拿碍产开玩笑?”
李郎中跟旁的医婆们合作过,知道她们确实经验丰富,所以便觉得相当蹊跷:“可这碍产自古以来就是难解,纵然去母取子,往往都未必能成,母子俱全之说,老夫是闻所未闻啊!”
常母本就不耐烦听那王老夫人在耳边聒躁,此刻听得李郎中都这般说,方知道之前的凶险之处,心中后怕不已,对于将女儿从鬼门关前抢回来的洛娘子,更添了十分感激。
她冲着先前请洛千淮回来的男仆使了个眼色。
那男仆与妻子因着及时找来了洛千淮,方才已得了常母的重赏,对洛娘子当然是好感爆棚,当即便把她出手救治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李郎中是真的震惊了。他白日里刚刚花了重金,从霁安堂购得了一批成药,回去细心研究了好久,虽然只破解了成分的十之五六,但已经觉得伍配精妙无比,对于重振霁安堂的文溥,观感也由欣赏变为敬佩推崇。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文溥的这位外甥女兼女弟子,竟然在产科上也有如此精深的造诣。
这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赶巧了呢?李郎中治医谨慎,对弟子的要求也相当严格,自己是从不相信巧合的,可是洛千淮的年龄就摆在那儿,怎么可能自己解决得了这么一个千古难题?
他自幼便好医成痴,遇到什么想不通的病症从来都不讳言,当下便想要推门进入产室,寻洛娘子问个明白。
他擅长产科,也去很多人府上诊病,多数人家在生死关头,并没有多么重视男女大防,所以这产房之前他进得很频繁,可是眼下王老夫人已经得了长孙,且这位郎中又不是她请来的,自然也就生了计较。
“李郎中,产房这种地方,怕是不太适合男子进入,还请适可而止吧。”她阴阳怪气。
李郎中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妥,入人内宅诊病,自然是当以医患家属的愿望为重,只好悻悻地止了步。
等药的时候,洛千淮也没闲着,就在屋内为常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