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看了一眼身后手牵着手的燕殊跟燕柠,见后者正眼巴巴地盯着一盏四角挂着彩穗的兔子灯,便抬头看向了灯谜:
【后村闺中听风声。打一字】
这个谜题相当简单,洛千淮微微一笑,便要去扯那写着谜面的竹简,一旁却有人先她一步说出了谜底:“是个封字。”
那摊主是个一脸笑模样的圆脸男子,闻言便伸手取下了那盏兔子灯递过去:“公子才思敏捷,这是彩头。”
陶启接过那盏灯,递给了洛千淮:“洛娘子,这盏灯送你。”
洛千淮大方地接下来,转手就递给了燕柠:“去谢谢你陶家哥哥。”
陶启现年十六岁,比燕柠也就大八岁,叫声哥哥正合适。
小姑娘经过洛千淮这些时日的精心调养,早就不似先前那般苍白瘦弱,脸上渐渐地丰润起来,头发也渐渐现出了光泽,这会儿穿着粉白色的新衣,看起来像个漂亮的小团子。
她认真地给行了个福礼,口中糯糯地道:“谢谢陶哥哥。”
费心得来的礼虽没获佳人垂青,陶启也至于迁怒这样可爱的小女孩。
“洛大娘子,你还喜欢哪一盏,我帮你猜。”他决定再接再励。
“那个,倒也不用了。”洛千淮更喜欢自己猜谜的快乐感。
出于种种私心,星九根本受不了洛千淮跟陶启有任何的互动:
“洛大娘子,你看那盏灯。”她指着不远处另一家摊子上方挂着的一盏八角踏月美人走马灯:“好漂亮啊,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那盏灯做得果然十分精致,灯上八个美人各个都纤秾合度,身上彩帛飘举,旋转之间宛若神人。
这个摊子前围观的人群比先前那家多好几倍,各个都对着那盏走马灯指指点点,只是谁都没有猜出那个谜题。
洛千淮等人挤进去看时,只见谜面相当长:
【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
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
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
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谜题中没有说明要打的是什么,字,物,地名什么的都有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直到此时,那盏灯仍然还在。
“我猜出来了!”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高声道:“答案是怨妇!”
摊主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公子还是再想想吧。”
“老板,你这谜题也太难了,不若跟我们挑明了方向,说说答案到底是什么?”围观者中的人说道。
“是啊。老板你莫非是舍不得这盏灯,特意出了这么个无解之谜,专门糊弄我等的?”
那老板连连摆手:“诸位千万莫要误会。不瞒大家说,这谜题乃是小店专门请的一位高士所出,若是能猜中此谜,非但可以得到这盏灯,还能得与那位高士一晤。只是机缘难得,非才智卓绝之士不可得中,所以还请诸位继续努力才是。”
陶启看了看谜面,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洛大娘子,这灯谜也太难了,定是那老板为了制造噱头博人眼球,并不是真心想要将灯送出去,不如我们先去别处......”
洛千淮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她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一向如此。她前世见过的谜面不计其数,什么样子的都有,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无数经验,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这么复杂的谜面,若是只是猜一个地名,一个物品的可能性都不大,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字谜,而且并非是一个字。
就像寻到了拉链的源头,只要轻轻一拉,便已是迎刃而解。
陶启见她伫立在那儿凝神细思,唇角渐渐泛起了一丝笑意,眼中的光茫比西京的上元夜更加灿烂,似乎直接照进了他的心里。
“我知道答案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个是洛千淮,另一个则来自人群的外侧。
声音似金玉相击般清冷悦耳,人也似琼玉枝头雪,暗夜紫微垣,就算身在万千灯火之中,亦如谪仙般遗世独立,丰姿玉容难描难画。
洛千淮的心跳就在这时猛地停了一拍,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快速跳动起来。
灯市光如昼,掩过了她眉眼飞过的明霞。
摊主笑着搓了搓手:“既是小娘子与公子同时有了答案,不知哪个先说为好?”
“一起吧。”墨公子举步上前,步履优雅无比,黑色貂领的紫色大麾华贵非常,头顶的墨玉冠亦是隐现流光。
他所经行之处,人群自动退避,让出了一条通道。
“请恕小老儿愚钝,不知公子说的一起,究竟是何意?”那摊主有些为难地问道。
“我们二人分别写出答案,请老板阅看便是。”墨公子行至洛千淮身边,不动身色地将陶启挤到身后,与洛千淮并肩而立。
“不知洛大娘子意下如何?”他垂眸,声音轻柔地在洛千淮头上响起。
“好主意。”洛千淮一边深恨美色误人,一边连忙附和道。
墨公子伸出手,接过了两支笔与绢帛,递给了洛千淮一份。
人群之中,随时候命无所不能的贴心下属卫鹰默默地缩回了手,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