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只道女儿已知自己的苦心,不再惦着回去当医婆,心情也越发地好:“便是你不问,阿翁也自是会说的。先帝遗诏之中,指定了三位辅政大臣,你可知道是哪三位?”
这件事,西京之中怕是三岁小儿能说得出来。抢答的人是阿芩:“我知道我知道,大司马大将军霍炫,左将军上官锦,还有车骑将军金鑫。”
“阿芩说得不错。”景渊嘉许道:“金鑫金大人,本有一位独子,你们都听说过吧?”
洛千淮就皱起了眉。她当然记得那位金大郎君,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上元节灯会之时,他本欲当街强掳自己,却被墨公子的人带走了,当时听他的意思,这个人应该不会再出现。
难不成当时是自己会错了他的意,这金大郎君竟然阴魂不散,还想要走明路继续缠着自己?
她这边儿凝眉沉思,那边采薇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喜:“夫君,前几日不是说那金大郎君失踪了吗,西京上上下下都在寻他,这会儿人是找回来了?且还看上了咱家茵茵?”
她简直都不敢想会有这种好运气。崔家儿子一大串,那崔九虽是嫡子,却是个残废了的,洛千淮就是给他做妾,也就是一入宅院深似海,在帮衬娘家上能做的有限,但金大郎君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已有妻室,家中妾室通房也为数不少,但人家是家里的独苗儿,以后金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而且这位金大郎君膝下还并无子嗣,若是茵茵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说不定就能被扶成贵妾,上了族谱都有可能!到时候有这层关系,还愁景家不能跟着沾光吗?
无数美好的画面在采薇脑中一闪而过,却见景渊摇了摇头:“金大郎君找不找得回来,还是两说。只是我得到的消息,却是金大人自己......要续弦。”
这个消息,听着比金含的尸体被发现了还惊人。
采薇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打着颤:“夫君你没搞错,当真是车骑将军,敬侯金鑫金大人,要续弦?”
“自然不会错。”景渊说道:“金大人是念旧之人,发妻过世十年未娶,已是仁至义尽。现在独子不知所踪,金大人膝下空虚,续弦之举乃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说到这里,见洛千淮仍在发愣,便继续说道:“金大人虽然年近不惑,但后院之中还算清静,若能得他青眼嫁过去,直接便是当家主母,后半生也便有了保障。此为难得一见的良缘,你且好生回去准备准备,待明日便随你阿母去朝阳观走一趟吧。”
洛千淮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此刻并不发作,心平气和地问景渊道:“既是难得的机缘,想来西京之中,应是竞争者众多吧?”
景渊用力拊掌:“可不是嘛!茵茵你可知道,就为了能搭上金大人的线,阿翁把这许多年攒的人情都用上了,这才得到了他明日会去朝阳观替陛下祈福的准信儿,那人还允诺了,必会让你见到金大人。”
“所以说,他老人家还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呢。”洛千淮说着说着就笑了:“阿翁可知道何为门当户对?金大人若要续弦,自然有的是合适的贵女,阿翁这般费心,怕是只会自取其辱。”
景渊只当她在害羞,连忙劝道:“茵茵不必妄自菲薄!你可知阿翁为何明知两家差距甚大,仍然这般有信心?”
“夫君快说说,到底是何原因?”采薇递过了话头。
“一则金大人年纪不小,又是续弦,对等的人家未必会考虑。”景渊侃侃而谈:“这二则吗,就是凑巧了。十多年前我初来西京之时,有幸见过金夫人一面,她与茵茵的亲生阿母,模样竟有几分相似,茵茵的那双眼睛,跟她几乎是一模一样。”
“谁不知道,金大人对亡妻情深意重!”采薇笑着接过了话头:“若是见到了与她相似的茵茵,哪有个不动心的?以他现在的权势,根本不需要在意妻子的家世门第——果然是难得的金玉良缘!”
洛千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这桩良缘,还是让给别人吧。”她说着,并不去看景渊跟采薇愕然的脸:“前次我助阿翁脱险,纵使现在你们不愿承认,但先前说好的婚姻自主,在我这里已成定局。”
她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此番回来叨扰了两日,我这便回去了。以后若无要事,我也不会再回景家,望阿翁跟薇娘善保身体,好自为之。”
她前世与亲人无缘,今生能遇到外祖一家,已算是上天眷顾,并不应奢求更多。
景渊待到她将要走到门口,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逆女!”他大口地喘着气,冲上来拉扯洛千淮:“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一下连个衣角都没有摸到,因为星璇直接挡在了洛千淮身后,格开了他的手。
因着他到底是洛千淮的生父,所以她并没使什么力气。
哪知她肯手下留情,景渊却并不愿意。他自少年起便来西京打拼,从官狱到掖庭,一步步走到四百石的位子上,身手自非常人能比,哪里会把一个小女娘放在眼里。
“贱婢,竟敢与家君动手!”景渊说着,以极刁钻的角度,反手一把扣住了星璇的左手,使劲儿折下。
星璇的应变能力极强,身子就势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