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虞炟冷笑,心道此人果然别有居心,必是想借联姻做些文章:“他瞧上了哪一家名门淑女?”
哪知楼智平却摇头否认:“襄侯自知身份敏感,所以并不敢奢求高门贵女,也并没有心仪对象,一切但凭陛下作主。”
虞炟就有些想不通:“献了这么多金,所求就真的就只是如此而已?”
“正是。”楼智平垂首应道。
侍立一旁的焦大监却是眼神微闪,欲言又止。虞炟一眼看见了,便问道:
“焦作,你可是看出那虞楚有何企图了?”
焦令监躬身道:“企图倒谈不上,只是老奴多少能猜到一点襄侯的想法。”
“在朕面前卖什么关子,还不赶紧说出来?”虞炟没好气地道。
“陛下,当年戾太子之案,西京流血飘橹,便是先帝赦了虞楚之罪又遗命封侯,朝野上下也都在暗中揣度您的态度,无人敢将女儿许配给他,唯恐招来祸患。便是襄侯自己,也同样惶惑不安,在未得陛下允准之前,并不敢私自留下血脉。此番散尽家财,多半也是想求陛下一道明旨。”
他小心翼翼地把话说完,大殿之中一片沉寂。虞炟看一眼下方的楼智平:“大农令也是这般想的?”
楼智平坦然点头:“不错。不仅如此,臣还听说,当年的戾太子余党,掖庭令张世远曾怜悯虞楚早过弱冠却仍未成家,有意将自己的孙女配给他,只是才刚动了个念,就被其弟张廷尉劝止了。连张世远都如此,更不要说西京其他人家了。”
虞炟默然半晌,忽然就笑了起来:“先帝既然已将他录上了玉牒,传宗接代便是寻常之事。但凡虞楚能够安分守已,朕自然也有容人之量。只是在赐婚人选上,还须好生商榷。”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陛下实有圣君风范。”楼智平感慨道:“只是此事并不急,眼下还在先帝丧期之内,待一年过后再提也不迟。”
虞炟虽然少年聪睿,也极力表现出老成的一面,但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少年,因着失而复得的内库黄金,心里仍然盈满了兴奋之意,并不想就此停下。
他抿着唇看了一眼焦作,后者立时便会意道:“陛下每日学习观政繁忙得很,所以向来奉行先帝教导,当日事当日毕,若是等到一年之后,怕是已时过境迁了。”
“且据老奴所知,民间这一年虽禁嫁娶,但提前透个风声,备人相看筹备却是无碍。婚姻是大事,提前一年准备不算早,若是等到最后关头再颁旨,只怕那襄侯还得再等上个一年半载。陛下此举本是加恩,若因着种种延误招来怨望,反是不美。”
虞炟越发觉得,焦作说的正是他的心声。此人知情识趣,升他作宦者令之举,实在英明。
“就是这个话!”他一锤定音:“楼爱卿可知,京中哪家尚未许婚的小娘子,堪配襄侯?”
“这......”楼智平面露难色,思忖了好一会儿方道:“陛下。虞楚到底身份敏感。虽然皇恩似海,但臣以为,凡有两代以上出仕之官,或者是任官在八百石以上之家,都不可取,以免节外生枝。”
虞炟细细地品了品他的话,抬头道:“是否太严苛了些?”
楼智平一脸正气:“臣还以为有些宽纵了。本朝为防外戚干政,便是皇家选妃,也多从良家子中挑选,何况虞楚本为大逆罪人之后?依臣所见,此番陛下赐婚,也大可就挑个无官无爵的良家子,相貌上上齐整些也就行了。”
虞炟有点犹豫,那边焦作却替他开了口:“不妥。那虞楚体内流的也是先帝血脉,且已身为关内侯,此番又献上重金,请陛下赐婚。到时候圣旨一下,天下人见赐的不过是个良家子,说不得便会在背后议论纷纷,有损陛下圣名。”
楼智平大怒:“天子家事,谁敢多言,只管下廷尉府严惩!”
焦作冷笑:“大农令想要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可陛下要做的是千古明君,不是前朝周厉王!”
“行了!”虞炟拍案而起:“不用争了。大农令与焦令监皆是一心为国,朕心甚慰。如此,便寻个家世简单,又非居要职的官家女,家中出仕之人官职在六百石以下为宜。你二人各自去寻,有了合适的报给朕决断。”
洛千淮跟星璇还没走出翊善坊,便听见了二更鼓响。宵禁开始了。
星璇并不以为意,问洛千淮道:“大娘子,咱们要去哪里?”
这么晚出城回长陵邑,显然并不现实,何况她还答应了崔夫人,这几日会过府去随诊。
早知回家来会遇到这么一出,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住在崔府了。
“这儿距东市只相隔两个坊,过去应该没问题吧?”洛千淮准备去曜星楼住一晚。
她倒不是想继续占墨公子的便宜,只是二人还有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不羡仙的分红她拿得并不手软,那个能免费吃住的锦鲤牌子也一样。
星璇跟着洛千淮的时间不短了,也大致了解了她的功夫是怎么回事。逆运功力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傲视剑宗,但对身体的损伤肯定也不小,所以她坚决要靠一己之力,带着洛千淮在屋脊上各种飞蹿。
她方才跟景渊缠斗本就费了不少力气,带着洛千淮好不容易跑到了崇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