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渭桥至安波渡东,数百米长的水面上,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少说也有数百艘,其中多半数是等待验货入京的商船。
大豫商人受到轻视,但也因此得了一个天大的好处,那便是商税等同农税,仅为十税一。
可二者的辛苦程度不一样,毛利润也全不相同,所以就算再受打压,仍有无数人被利益驱使,连通四方有无,输送各种紧俏货物。
而作为大豫都城的西京,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奢侈品零售宝地,便有再多再昂贵的物件,照样有人趋之若鹜。
目标商船在这么多船中,也是相当醒目的存在。它比其他船只高大不少,连占着的船埠都比别家要长出一截儿。
偌大的商船上没有一丝灯火,黑红色刷着桐油的船身厚重而坚实,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与周边的热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星璇陪着洛千淮下了马车,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忽然惊讶地叫了出来:
“大娘子,那艘三层的楼船,为何没有插旗?”
洛千淮听她这么一说,便也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是了,时下无论是什么船只,都盛行船饰,比如在船首、船尾、两舷及附属构件上的雕刻彩绘,挂在主桅与船旗横杆上各色各样的彩旗等等。
想想吧,船行海上,帆樯高立,旌旗招展,彩绘夺目,景象何等壮观。
可是眼前这艘船却怪异得很,船头没有雕刻象征吉祥意义的瑞兽,船身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别说是形态各异的彩旗了,便连象征商号跟东主身份的标识旗都没有一面。
这大概并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商人。洛千淮想着,心中暗恨系统惹来的麻烦。
正在此时,星璇忽然回头,动作干净利落地一脚一个,将不知何时绕到她们身后的两名男子踹倒在地,其中离洛千淮极近的那一个,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码头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陡然出现变故,立即便有人围了过来旁观。
前世今生,古往今来,从来都少不了看热闹的人。
这两个男子穿着同款的青色锻面窄袖衣服,留着极相似的两撇山羊胡,眼中精光闪烁,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豪奴。
“哎,你们两个小娘子,怎么能平白无故地打人呢?”其中一名男子眼珠儿一转,便叫起了屈来:“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就算我们走得慢点儿,也不该就这么动手啊,这也太泼辣了些!”
围观的群众不知内情,见状便开始对着洛千淮跟星璇指指点点。
“打的就是你们!”星璇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见他们想要起身,便又上前各自加了一脚,将两个人再次压倒在了地上:
“说,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摸到我们身后,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敢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我们怀里揣的东西,都是爷们用的物件儿。”两名男子非但不承认,嘴里还不干不净:“你们若是肯跟我们回去春风一度,倒也不是不能见识一番。”
码头上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就是没几个文雅人儿,听到这样的荤话,当即便都哄笑了起来:
“还说是爷们呢,连个小娘子都打不过,丢脸呦!”
“啧,这位小娘子可真是够味儿,正对俺的胃口,要不就跟俺胡大爷一道回去,摆酒收你做妾如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莫说就是踢了几脚,便是真被打死打残了,也不该露怯才是.......”
星璇听得气闷,脚下更加了几分力,将那两个男子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又探手在二人怀中一阵翻掏,找出了不少迷香迷药之类的下作物件。
“让开,让开!”一排差役越过众人冲了进来:“是谁在闹事?”
星璇松了脚,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就是这两个人,怀中带着迷香,意欲当街劫掠民女!”
“没有的事!”两个男子来了精神,当众便矢口否认:“这是栽赃陷害,还请差大哥明察!”
为首的差役皱了皱眉,向两个男子只扫了一眼,立时便面露惊色:“你们俩......不是林三爷的手下吗?”
他说完这句,便向身后的差役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便开始驱散人群:“散了散了,看什么看,快走!”
星璇眼看着那两个男子起身跟差役头目交头接耳,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正欲寻自家大娘子求个对策时,忽然发现,洛千淮竟然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哪儿还有心情理会那两个男子跟差役之间的猫腻,转身就要去寻人。
但见灯火明灭之间人潮涌动,很快便将前人的空隙填得满满当当,哪儿还有洛千淮的影子呢?
洛千淮恢复意识的时候,视野中的任务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了四小时三十七分钟。
麻木的大脑恢复了运转,她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似乎是星璇收拾了两个意图不轨的男子,然后当众跟他们理论?
也就是在她全神贯注听着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颈间微微刺痛,然后便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她没有睁眼,闭着眼睛感应着自身的状况。
人是躺在极硬的木板上,硌得身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