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淡然一笑:“先生崖岸高峻,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妄攀。小女自认低俗不堪,恐污了先生清名,更不敢坏了规矩,这就自请退出。”
她这般表态,正中其他人的下怀,那倾城公子的一对桃花眼在她面上反复流转,目光中颇有些粘腻之感,若非林枫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他这会儿多半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调戏这位绝色佳人了。
乔槐却并不想弃权。他的性命已经系在挂一先生身上,若是没有得列门墙,可想而知自己的下场。
挂一先生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若是没了师徒关系,怕是你倒毙在他面前,他还要嫌你死相难看。
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之前自己有多么欣赏他的特立独行,现在就有多么惶恐不安。
“先生。”他深深一躬,低下头去,唯恐自己那张紫得发黑的脸,惹得他生厌:“在下登船之时,也是携了傀儡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
“所以严格来说,也不算是违了先生的规矩。至于稍后的试炼游戏,我愿意亲自上场,若能坚持到后面,还望先生能够开恩收录,以全弟子一片拳拳之心。”
说到后面,乔槐的语气有些哽咽,更是直接以弟子自居,不禁让其他人暗骂他毫无气节。
“先生不可被此人的胡言乱语所打动!”倾城公子立时便打断了他,一脸正气地道:“规矩就是规矩,一是一,二是二。你方才因为带着傀儡方才上得了船,现在既然失了那人,也就没了参加试炼的资格。不如学着方才那位小娘子,主动退出,也还能保全毒医的声名跟体面。”
乔槐抬头,两只眼睛在肿胀发紫的面上被挤成了一条缝儿,此刻里面却像也淬了剧毒一般,凶狠地瞪着他:
“廖倾城!你莫非是铁了心,想要跟我做对?东海盟可未必能护得住你——再说这规矩,我辈又不是那些自诩正派的假道学,什么规矩体统,都比不得变通两字重要——你若连这个都不懂,又哪里配成为先生的弟子?”
“你竟敢明目张胆地曲解先生之意?”廖倾城又惊又怕,连忙转向挂一先生:“先生,这等狂悖任性之人,还留他做甚?”
“哈哈哈哈。”挂一先生忽然大笑,随即站了起来,开口道:“诸位俊秀贤达,今日为了在下齐聚于此,挂一心中甚喜。至于方才各位所说的规矩一事——了解吾之人都清楚,体统规矩,于吾而言不过一屁尔,又何足挂齿?”
他看也没看那位脸色青白不定的倾城公子,也没理会惊喜得面色更加紫胀难看的乔槐,一双精光内蕴的眼睛,只落在洛千淮一人面上,看得她十分不适,只好偏过头去,避开了那份意味不明的视线。
“小娘子姿质过人,乔槐能够选中你,足以证明其眼光。只是仅做一个傀儡,却是可惜了。吾爱才心切,便为了这等良质美材,破一次例又如何?”
他施施然地说着,貌似无意地将洛千淮变成了众矢之的,引来了各色各样,饱含恶意的审视与打量。
本就是一群不容于正道的邪门外道,又存了竞争关系,谁要是还能存着善心就怪了。
洛千淮不甘心就这么被人道德绑架。
“先生,不过是个寻常郎中,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此番被意外卷入,绝非本意,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二人回去。”
挂一先生闻言拂然不悦,振袖负手,一锤定音道:“此事不必再议了。且既然破了例,那便不会仅限于你一人——所以吾已改了主意,试炼一事,所有人须一体参加,已经寻好傀儡的,可以作为一组行事,亦也按喜好各自结伴行动,谁能拿到吾置于迷宫之中的金红鱼珠走出来,便可为吾入门弟子,另外十位先走出迷宫的,则可列为吾之外门弟子——至于其他人......”
他微微一顿,唇角微微上勾,现出了一丝狰狞:“便永远留在里面吧——进过迷宫之人,非我门人弟子,便是死人,你们可明白了?”
厅中一片哗然。有不少人是打着抓傀儡去送死的念头,若是知道自己也可能会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下便有人大声说道:“先生,我等现在退出,不进迷宫,不窥机密,可否现在就离开?”
持此观念的人并不少,立时便有附和声一片。挂一先生但笑不语,一直侍立于他身侧的一位疤脸冷面男子却冷笑一声:“要拜师的是你们,见险而避退的也是你们——这样的门人,便是白送先生也不肯收,若是想走自然无人会留,只是.....不要后悔才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极淡,若非用心去听去品,几乎就听不清楚。
洛千淮也没听清楚那句话,但却看见了他嘴角现出的一丝诡异笑容。
她心中一紧,拉住了星璇欲向外冲的身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不过眨眼的功夫,厅中的人便少了三分之一。
也有被强拉或骗来充作傀儡之人,见势头不好,趁乱一起溜走的。
然而很快,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凄厉惊惶的惨叫,伴着刀砍斧凿入肉的钝响,重物坠地的沉闷之声。
一个浑身浴血的人,拼命冲到了厅堂门口,却被门槛绊倒在地,很快被身后追上来的,身着月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