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一先生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咧着嘴笑出了声:“若是真有那么个人,那也算是为你出了气,你还当感谢我才是。其实我对你一直都很欣赏,我们之间也本不该这般剑拔弩张——不如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顺便尝尝我这里用寒潭水酿的冰醴酒,还有尚未睁开眼睛的羔羊肉,只用小火微微炙烤,略撒些盐末儿,便是人间至味。”
卫苍眉头紧皱,正要说些什么,卫鹰已经自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衣衫大半已被血浸透,身上却没有什么伤口,显然在方才一战之中占了上风。
“公子。”卫鹰躬身道:“整个别院都找遍了,没有寻到景大娘子的踪迹。”
“你们要寻的人,竟是景大娘子?”挂一先生听得清楚,开口问道。
“说吧,她在何处。”墨公子的双眸已黑得如同见不到底的深渊一般,声音也同样似从九幽深处传来:
“人若是好好的,或可留你一命。但她若是有何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挂一先生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解忧公子说笑了,旁人不知,我却听说那景大娘子乃是剑圣级别的高手,哪是我这鄙陋之处能够留得下的。”
“还想抵赖!”卫鹰踏步上前,左手出指如风,在他胸前几处要穴上迅速点了几下。
瞬间之间,挂一先生便面色骤变,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分筋截脉之法,共有一十三式。”卫鹰说道:“尚无人能够完全撑得下去。庄元景,莫要在我们公子面前耍滑头,相信我,后果绝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挂一先生被唤出了本名,容色又是一变,之前的那份玩世不恭彻底不见了。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也是个狠人,忍着剧痛,面上仍然露出了一丝淡笑:“既然如此,你便当清楚,这普天之下,只有我俩才算是同病相怜,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娘子,闹成这样。”
“呵。”墨公子面上寒意更重,漠然开口道:“前朝余孽而已,残喘至今已是不易。我本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与你为难,但今日竟然将手脚动到她的身上,就莫要怪我翻脸无情。”
他冲着卫鹰微微点头,后者向着门外挥了挥手,便有营卫拖着两个体无完肤的人进了内室,鲜血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印痕。
这两个人被扔到地上之后,便挣扎着抬头看向庄元景,目中露出了明显的乞活之色,但后者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便泰然自若地移开了视线。
“襄侯这是何意啊?”他神色坦荡:“若这二人得罪了你,杀了便是,何必污了在下的屋子。”
“你若是记忆不佳,我倒是可以帮你回忆一下。”卫鹰冷笑着开口,一脚踩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背上:
“这位姓何的,便是霍瑜派来与你牵线的下属。至于这一位嘛。”他踢了踢先前还威风八面的疤脸男子:“不正是挂一先生你明面上的开山大弟子,实则是前朝骠骑将军李应的嫡系后人吗?”
庄元景的心理素质却是极好,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好整以暇:“确有其事又如何?我庄某人又不是那姓霍的手下,他与景大娘子有旧怨,又与我何干?”
他说到这里,不待墨公子等人继续说什么,便又继续说道:“襄侯明知买凶害人的是霍瑜,却碍于霍炫不敢对他如何,反过来寻庄某的不是,莫非也是欺软怕硬之辈不成?”
墨公子叹了口气:“果然是舌灿莲花,倒也配得上你在外面的名头。只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今日来此,只为寻人,并不是听你砌辞狡辩的。”
他言毕,也不再理会庄元景,只是向卫鹰挥了挥手,便转身出了屋。
很快,屋内便传出了强自隐忍的痛哼之声。
“主上,有人招了!”有营卫过来禀报道:“包括景大娘子在内,所有人都被带到了祖龙潭之内......”
墨公子面色冷冽,一挥袍袖便大步踏了出去:“在何处?”
“在后山!”两名营卫各自抓着一名童子走过来,正是丰年跟祖德。二人身上倒是没见什么伤,只是面色煞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我们没说谎,那名小娘子当真是去了祖龙潭。”丰年急急地说道:“方才我跟祖德还暗暗掉了泪呢。这里谁不知道,没人能从祖龙潭里活着走出来。”
“带路。”墨公子的脚步微微一滞,便飞快地越过了他们。
两个童子极识时务,方才眼见着一众身手强横的仆从们,被这群神色冷漠的黑衣人,如斩瓜切菜一样杀死,就是仅剩的几个,也被毫无怜悯地安上了各种酷刑,所以已是惊破了胆,这会儿有问必答,只求能保得一条小命。
不多时,众人便穿过小路,来到了后山的青铜大门之外。
“可知道开门的机关?”墨公子冷冷地瞟向二童,目光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他本就是个冷硬无情的性子,也就是在认识洛千淮之后,才慢慢地添了几分柔软,此刻寻人心切,哪里有什么怜恤幼童的心思。
这杀意立时便让两个童子的头脑,变得极为活跃,连带着想起了很久之前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