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侯并非是在意那些的人。”洛千淮微微一笑:“过些时日,我会带他回去拜见你们。”
“使不得使不得!”林氏吓了一跳:“人家可是陛下亲封的襄侯爷,我们是什么身份,敢受他的礼!”
“爵位什么的,不过是个虚名。”洛千淮拍了拍她的手:“他既然娶了我,那便是你们的外甥女婿,对长辈自是要尽到礼数,没什么不好的。”
林氏却仍然只是摇头,对洛千淮道:“茵茵,你是因陛下赐婚,才高嫁进了侯府。以后还须谨言慎行,莫要因着我们这些人,惹得侯爷生气,以致于夫妻离心。你且听舅母的话,无论是你外祖还是阿舅,都不在意这些,只要你能够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看来这上下尊卑之心,已是废在大豫每个人的骨头里了。洛千淮息了多说的劝说念头,准备以后用事实说话。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酒红色长袍,看起来新嫁娘看起来还要喜气得多的采薇走了进来。
她笑吟吟地看了看林氏跟妆娘,二人便像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纷纷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茵茵。”采薇一屁股坐到了洛千淮身边,笑得神神秘秘地:“虽然你一直不肯唤我一声阿母,但在你出门之前,我也得尽到你阿母的职责,把该教的东西教给你。”
洛千淮心里顿时明悟,大概猜到了她这会儿来的目的。
只不过她实在低估了,这个时代对夫妻敦伦这种事的谨慎程度。
采薇遮遮掩掩地从怀中抽出了一方帕子,上面画的两个小人儿,也实在太过抽象了些,就算再加上了某人的讲解,也依然相当晦涩难懂。
当然,洛千淮也不可能告诉对方,前世她在生理卫生课上学过的,都比她讲得清晰透彻。只能以手掩面,装出羞涩的样子听过了事。
做完这件“大事”,采薇很是松了一口气,又和和气气地就占用嫁妆一事,向洛千淮解释道:“你阿翁跟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就指着那么几个俸禄过活,一点闲钱都没攒下......若是只你一个还好说,可下面还有个阿芩。她再过几年也该开始谈婚论嫁了,又没有你这份好命能嫁入侯府,所以不得不为她再多打算几分。阿芩这孩子你也知道的,是真心喜欢你.......”
“薇娘子不必多说。”洛千淮打断了她:“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从没想过要跟你们计较这些。”
采薇跟景渊所处的地位,所看到的东西,只有眼前那么一点点,能用一套房产,一块田地就打发过去,其实也还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
“只是薇娘子应该也能猜得到,因为聘礼跟嫁妆不对等的关系,我便是嫁进了襄侯府,怕是也会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关于这一点,采薇当然心知肚明。但那又如何,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她断不可能为了洛千淮的脸面,将到手的实惠扔出去。
当然,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家里贫寒,确实委屈茵茵了。”采薇用手里的帕子抹了抹眼睛,眼圈儿瞬间就红了:“我跟你阿翁商量好了,等以后日子好过了,会再给你添补一二的,所以你也无须担心,只管收敛了小脾气,好生服侍侯爷......”
“这就不劳薇娘子费心了。”洛千淮淡淡地道:“若无其他要说的,就先去帮我备些吃食。起床至今,我还水米未进呢,怕是未必能撑上一整天,一旦饿晕误了事,那便是辜负了圣上的一番美意了。”
“哎,竟然有这等事?我明明早就吩咐过了的。”采薇急急地起身往外走,脚步轻快无比,很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大娘子且稍等,我这就亲自去后厨催芦儿。”
“对了。”洛千淮在后面加了一句:“薇娘子帕子上抹的姜汁味道太浓了些,下次可以稍微兑得淡些,再略熏些香。”
采薇足下踉跄了一下,没有再回头,几乎是逃出了房间。
洛千淮略笑了一回,回身打开了窗子,冲着外面说道:“既然回来了,怎么还鬼鬼祟祟的?”
一个人影便忽然从房檐上翻了下来,极灵活地跃了进来。
“阿姊。”洛昭面上并没有什么喜色:“你当真要嫁给那个病秧子?”
“不然呢?”洛千淮白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专门给我贺喜的。”
“就算是那个小皇帝的赐婚,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洛昭年纪不大,口气却并不小。
洛千淮抬起头,正眼打量起他来。
一年多未见,洛昭的个头,已经跟洛千淮相差无几,只是面容因着风吹日晒的关系,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身姿挺拔英武,很有些剑客少侠的味道了。
“不过才学了一年多的剑,就敢大言不惭,要在这西京城里帮着阿姊逃婚?”洛千淮摇了摇头,目光移向窗口处:“你的底气,应该来自你师父章剑宗吧,他也跟着你一起回西京了?”
洛昭板得死死的脸,忽然就垮了下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姊。”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其实让我来问你的,就是师父。要是你不想嫁,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以后天涯海角,想去何去,他都愿意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