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贺闻言心中一凛,神情顿时变得正经起来。
墨公子眼神微闪,身子就歪歪地靠在了洛千淮的身上,任她搀着自己,一路被虞贺带着,登上了画坊顶层的舱室。
顶楼整层都是被打通了的,面积足有二百多平方米,已经是一个不算小的宴会厅了。
一名三十多岁年纪,衣饰华丽容貌娇美的女子,正坐在上首的主位上,下方两侧则各摆了四个案几,几名豆蔻年华的少女端坐于其中,正与上方的女子含羞带怯地说着话。
见到他们进来,上首的女子立时笑容满面:“贺儿怎么出去这么久?诸位娘子都迫不及待地要展演才艺,若是你不在,岂不是对牛弹琴了?”
她说着,又转头对跟在洛千淮二人身后进来的那几名小娘子道:“也亏得你们,出去将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儿子给带回来,否则他说不得,就会在外面看上一天光景,把今个儿的正事儿全都给忘光了!”
她自觉得说得风趣,言罢笑得更加欢畅,全没注意到周围那些小娘子们,眼底浮现出的尴尬与难堪。
她们都是西京官宦之家的娘子,有父兄是一千石秩级的嫡娘子,也有二千石官员之家的庶女或旁支,今日来此,确实都是为了与昌州王世子相看,谋一谋那世子妃的位子。
若是普通的蕃王世子,其实根本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莫说是千石官员家的嫡女,就连四百石的小京官儿,都未必会将嫡女嫁过去,但眼前这位并不一样。
昌州王是先帝最宠爱的幼弟,先帝践祚之时他仍在襁褓之中,算是由先帝亲手带大的,情份自然非同一般。所以当他成年之后,先帝慨然将大豫十三州之一的昌州赠与他为封地,与其他获封一郡、一城的藩王相比,势力是要大得多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比如后来先帝又将蓟州封给了自己的三皇子。但蓟州乃是边关苦寒之地,与物阜民丰的昌州不能相比,更不要说,蓟州王在先帝晚年谋逆,已然身死国灭。
所以眼下昌州王,已是所有封国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其世子进京择妃,也成了值得西京官宦人家关注的一件大事。
当然,真正的高官显爵,自是不会考虑将嫡女下嫁,以免惹得陛下猜忌,但在其他人眼中,这世子妃之位可是个香饽饽——要知道昌州王已然过了花甲之年,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是眼下这个继王妃,也是因着生出了虞贺,方才母以子贵得以扶正的!
若是将女儿嫁过去,未来便是妥妥的昌州王妃,打着灯笼也挑不着这样的好事!
只是这位方才一开口,小娘子们心里就都明白,这位王妃是个拎不清的,心里难免犯上了愁。
这年头嫁人可不是两个人的事,女子每日伺候婆婆的时间比丈夫多多了,遇上这么一个不会做人却自我感觉良好的,以后的日子却要怎么过?
当下便有几个见事明白的,心中已是打起了退堂鼓。
虞贺倒并不觉得自己母亲说的话,有何问题。
“母妃,这两位是我的侄儿跟侄儿媳妇,也都算是你的晚辈,听说您亲自过来,一定要上船来拜望一番。”
他说话的时候,昌州王妃身后坐着的一位模样干练的女官,便附在她耳边,介绍了一下墨公子跟洛千淮的身份。
王妃一边听,一边抬眼向墨公子面上看过去,见他生得虽然昳丽白晳,但身子骨实在虚弱,得靠着妻子搀扶方才能勉强站立,怕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再加上之前也听自家王爷提起过此人,不过是个连封地都没有的空头侯爷,心下难免鄙夷。
“本妃此次上京,主要是为了贺儿的婚事,旁的闲杂人等,却是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逐个接见。”王妃不是个有城府的人,面上当下便现出了倨傲之色:“只是来都来了,那便也坐下来,跟本妃一起欣赏诸位娘子们的风采吧。”
墨公子跟洛千淮对于这种什么事都挂在面上的人,根本就连气都懒得生。二人虚虚地行了个礼,便自觉地坐到了右侧下首第一张案几之前。
大豫以右为尊,在场之人除了昌州王妃之外,再无人地位高过他们两个,所以被占了位子的右扶风尉的庶女佟莲娘,也只能压下心里的那丝不服气,老老实实地退让到一旁。
王妃跟世子虽然不着调,但身边的仆役女使却是极长眼色,立时便有人为二人收拾了案上的残酒冷菜,换上了崭新的食具跟菜品,更取来了一张新案几,就加在他们的下首,请佟莲娘入座。
虞贺坐到了自家母妃的身侧,所有小娘子也都落座完毕,宴席算是重新开始。
“诸位都是京中的大家闺秀,一个个无论是家世还是模样,都不是我们昌州那种小地方能比的。”王妃笑眯眯地说道:“今个儿一看,我是个个儿都喜欢,只是这择妃一事,到底还要看贺儿自个儿的意思。”
她说的话半点也不含蓄,令各位小娘子听得极不舒服。
可是这会儿是箭在弦上,来都来了,只能继续忍下去。
王妃对此却根本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就想了个主意,不如就玩击鼓传花。这花儿落到哪位小娘子手里,便请她表演一样拿手的才艺,弹琴吹笛什么都可,不拘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