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我也是随口说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夫人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严二娘子一改初见时的骄衿之态,恭恭敬敬地说道:“他日阿蕊若有所成,皆是得益于夫人今日的指点。”
有了前面两位的前车之鉴,大多数小娘子都端正了态度,再并没有谁再敢戴着有色眼镜去看洛千淮。
不仅如此,她们还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稍后的才艺展演,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如对大宾,反倒把今日的正主虞贺给晾到了一旁,令洛千淮有些哭笑不得。
“呜........”位于左侧上首的圆脸小娘子,因为太过紧张,连着吹错了两个音。都没等洛千淮开口点评,她就将手上的笛子一摔,一路哭着出了船舱。
服侍她的小女使赶紧跟着追了出去,洛千淮一脸无辜地看向墨公子,却见他眸中满是笑意。
他是在笑她太过凶残,将单纯无知的小娘子吓成了那副模样?
洛千淮就没好气地狠狠掐了墨公子一把,眼看着那张玉白的面上现出隐忍之色,这才觉得心怀大畅。
昌州王妃对于方才出去的小娘子,印象极为不佳。
“这般沉不住气。”她叹着气道:“继续吧。”
这就相当于宣判了对方的出局。
再接下来,又有两个弹琴的小娘子,外加一个弹月琴的,选的曲子都是规规矩矩,对洛千淮的态度也是极为恭敬客气,低声下气地求教,目光中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讨好之色。
洛千淮本来也没准备太过难为她们。她又不是真的懂得音乐,不过是借着前世的见识,信口胡扯罢了。只是现在她身上已经披上了一层专家的光茫,所以无论说什么,都能令人自动脑补出十足的道理,所以非但没有被人识破,反倒就连先前对她颇为不齿的昌州王妃,也渐渐被忽悠住了。
第七位上台展演才艺的,乃是御史中丞关道元的嫡孙女关沅儿。
御史中丞虽说秩级只是比一千石,但却是御史大夫的得力副手,有监察、考核、弹劾百官勋贵以及郡县四方之权,位不高却权重,平时并没有人会轻易得罪于他,所以关沅儿在外面惯常受到礼遇,比某些两千石官员家的嫡女也并不差多少,倒是令她养成了一副高人一等的心气儿来。
今儿在这船上,她的位次被排在右扶风尉的庶女佟莲娘之下,她本就心中暗生不满,偏生后来墨公子与洛千淮到了,又将她的座席,再向下挪了一挪。
她心中暗暗记恨,本想着回去之后,请素来疼爱自己的祖父为自己出头,让那襄侯虞楚跟右扶风尉佟业都讨个大没趣儿,但却没想到,那位景大娘子却跟传言中完全不一样,口利如刀,令佟莲娘当众出了那么大一个丑,更遭了世子的厌弃,将她剔出了世子妃候选人之列。
关沅儿对洛千淮的印象虽已经有所改观,但也不齿于如其他小娘子一般,为了让她说几句好话,便俯首贴耳唯唯诺诺。
也许那位于音律一道,确有些超乎常人的见解,但关家女向来以贞静娴淑为要。吹笛弄琴虽然不错,但放纵沉浸,也会移了性情,总不如女红,既能修身养性,又可侍奉夫君,孝敬公婆。
所以她此刻所要展示的,便是刺绣。她在这上面是下了多年苦工的,绣出的成品,连家中最为挑剔的老夫人,也都是夸赞有加,便是西京顶尖的成衣铺子里养着的绣娘,跟她比也要逊色几分,所以关沅儿此刻很是笃定,景大娘子于女红一道,是没什么资格指点自己的。
今儿各位小娘子要展演的内容,其实早就已经提前通了气,所以画坊上也备好了相应的物件儿。
关沅儿刚一上台,便有几个女使,搬了一张绣案上来。她面上挂着完美大方的笑容,向着上首跟右上方分别行了礼,然后坐下去,气定神闲地穿针引线,绣了起来。
纤纤玉手上下翻飞,一举一动都优雅娴熟,看起来就十分赏心悦目。
只是绣花到底是个细致活,极耗时间与精力,眼下既是展示,自然不可能无休止地将整副绣案全都绣满。
关沅儿心里门清儿,并不会让王妃跟世子耗时久等。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便停了手。自有女使上前,将绣案上的绢帛拆下,呈到昌州王妃的面前。
“唯妙唯肖。”王妃的笑容溢出了眼底:“关大娘子确是兰心惠质,难得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绣出如此精美的宝相花儿。这手女红,怕是放眼西京,也没几个人能及得上了吧?”
关沅儿垂首,谦虚地道:“小女愚钝,不比诸位小娘子在音律上多有造诣,闲暇时便多在女红上下些功夫,为家中长辈做些衣饰鞋袜,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昌州王妃闻言,笑意便更深了些:“女红枯燥无味,你能沉得下心去,于德行上就无可挑剔。贺儿,你怎么看?”
虞贺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事实上,今儿请的这八位小娘子,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更是早就根据家中所任官职,基本定下了世子妃的人选。
至于今日的才艺展演,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谁也不会真的靠着弹琴吹曲绣花,就定下婚姻大事。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