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娘子退场之后,今日的大型相看活动,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昌州王妃发表了一番简短的感言,总体上肯定了各位小娘子才德双馨,顺带着感谢了评委洛千淮的尽心尽力。
当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是不可能立时将选妃的结果公布出来的,甚至连这个事儿本身,都不便提。
小娘子们年纪虽然都不大,但个个都是心明眼亮的,哪里看不出来她跟虞贺属意的到底是谁?
可惜自家父兄长辈,也都在御史中丞的监察范围之内,所以她们也都只能咽下这份不甘,装起了糊涂。
好在对不少小娘子来说,今日出行最重要的见闻,已经不只是虞贺母子,而是见识到了真正的襄侯夫人。
她根本就与京中传闻全不一样,不但美丽温婉,而且精通音律、女红、绘画......说不定就没有什么,是她不懂的。
依着昌州王妃的性子,现在就该借口疲惫退席休息,再由虞贺将小娘子们分别送上岸,也算是有始有终。
可是现在却多了一个洛千淮。她看了看满脸期待之色的虞贺,以及斗志满满的关沅儿跟佟莲娘,到底还是皱了皱眉头。
“今儿已经算是尽兴了。”她面露倦意道:“贺儿,你安排一下,将大家送回去,本妃便去后面歇息了。”
虞贺知道,自己的母妃虽没心计,却是个重规矩的人,便是之前关、佟两位小娘子再怎么坚持,但其实断没有让大豫的侯夫人,为几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展示才艺的道理。
只是他方才却不过关沅儿的情面,已是应了下来,若是出尔反尔,却是当众落了自己的脸面。
他是昌州王世子,更是未来的昌州王,出门在外,脸面比母妃更为重要。
更为关键的是,他对这位容貌绝世的侯夫人极有好感,甚至远远超过了今日在场的所有小娘子。
陛下当真是乱点鸳鸯谱,竟将如此佳人,嫁给了那么个残废。若是没有,以她的家世虽做不了世子妃,收进房内做个内宠也是使得的。
哪像现在,名份已定,他只能暗暗觊觎垂涎,却不能动任何手脚。
别的虽做不了,但借着今日的机会,请她表演一番才艺却是可以的。
哪怕母妃已经看出了端倪想要制止,也无济于事。
虞贺垂下了眸,唇角深深地抿了抿。
“母妃既是累了,便可自去休息。眼下时间尚早,湖上风光尤佳,诸位小娘子方才还提及,要向景大娘子讨教才艺,依我看恰是良时。”
昌州王妃深知儿子的为人,闻言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之色。
“罢了。本妃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及少年之时,竟忘了还有这一节。”
她也不再提要退场之事,目光在洛千淮面上略转了一圈儿,转向关沅儿道:“方才你提议,想要让侯夫人为你亲自指点一二,不知是否改了主意?”
关沅儿不是傻的,此刻已经听懂了王妃言语中的提点之意。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并不想让自己落了洛千淮的脸面,所以便拿出了未来婆婆的款儿,希望自己主动松口——可她凭什么就要应允?
说起来,这门亲事虽然不错,但祖父那里却并没有多么看好。她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没有选择的破落户,凭什么为了一桩还没定下来的姻缘,折了自己的心气?
况这昌州王妃,眼看也不是个精明透彻的,便是自己在这里拂了她的意,以后也照样可以想办法找补回来。
关沅儿想得明白,便笑着起身道:“回王妃的话,小女的绣技处于瓶颈已久,侯夫人的指点便如久旱甘霖,令小女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便亲眼得见才好。方才侯夫人已是应了下来,若是王妃疲累,不若先行回去休息,留我等在此观摩侯夫人的神技即可。”
这就是坚决要看,绝对不肯松口的意思了。
昌州王妃的面子被折,心里自然不太舒服,只是与关家的联姻,是昌州王做的决定,她是断断不会因为自己这点小不悦,坏了他的大计,当即也只好将不满压了下去,转向佟莲娘道:
“你呢?方才说要向侯夫人求教琴技,这会儿还是那般想法吗?”
她对关沅儿还能留得几分情面,说话时温声细语,但对佟莲娘却是强硬得多,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威压。
佟莲娘却是不在意这一套的。早在虞贺当众落了她的脸面之时,她就恨上了这母子二人。
任他们在封地如何权势淊天,在这西京就只是藩王家眷,半分也管不到自己跟家人头上。
她虽是个庶女,但父亲是右扶风尉,属于京畿三辅之一,有的是人上竿子讨好,若不是看在未来昌州王妃的位份上,她本来根本就不该前来相看,哪知道却被人如此羞辱。
“王妃记忆无差。”她笑吟吟地道:“先前侯夫人已经应了小女,要待前事了却,便会奏上一曲,供我等鉴赏学习,想来应该不会食言的吧?”
最后一句话,她却是越过了昌州王妃,直接向洛千淮下了战书。
昌州王妃的面色就不太好看。
“今儿我已经累了,想来侯夫人为尔等尽心点评,也是有些疲惫。”她望向洛千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