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身边卷过,卫鹰的身影未现,声音却传入了洛千淮的耳朵。
“夫人,那是鬼火。”
“我知道。”洛千淮低头看着鹿骨架下方,正在燃烧的安着木轮的支架,就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
那些装神弄鬼的人,莫非是真把她当成了胆小怕事的小姑娘,笃定了她不敢近前来看,等到这磷火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可惜这种前世高中生都能看破的把戏,并不会让洛千淮生出半点惧意,而是变得斗志满满。
“大家可以过来看一看。”她唤过了剩下的那几位胆大的庄户,指着那鹿骨给他们瞧。
这几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胆子比寻常人大上不少,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见到空洞的鹿眼眶内冒出的惨绿色火光,仍然难免畏缩惊恐。
“此物并非神异,而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洛千淮指着下方烧了一半的木轮给大家看:“特意装了机括,就跟拉紧的弓弦似的,一放手就能自动跑出一段距离。”
庄户们害怕的是未知难测的鬼神,但有人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他们也并不会再去钻牛角尖儿。
当下便有人要冲到廊后去,抓出那些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亲卫比他们动作更快,几个腾跃便到了走廊尽处,略追了一会儿便回来禀报:“人早就跑了,地上脚印太多,难以分辨。”
这本就在洛千淮的预料之内,做恶的人肯定对此地极熟,行止之间进退自如,哪能这般容易被人抓住。
“方才点名发钱的时候,可有人未到,又或是提前离开的?”洛千淮问道。
“所有人都是亲自画押领的钱。”星璇摇头道:“在那鹿骨出现之前,并无一人离开。”
洛千淮的目光便看向侯忠,后者这会儿惊惧已经去了大半,连忙说道:“夫人,青鹿苑里并没有外人,只是周边的栅栏年久失修,若是当真有人想要摸进来,其实也是防不住的。”
洛千淮无法判断,青鹿苑内有没有内应。为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先前躲起来的庄户,这会儿有不少已经壮着胆子走了出来,听了先前那几人连指再讲,也都大致明白了是有人在闹妖。
但那青惨惨的绿焰还在眼前,就不是正常火焰该有的颜色。当下便有人指着那鹿骨上的磷火,犹豫地问道:“这木轮固然可疑,但鬼火却是真的,哪里是能假造出来的?”
这大概是在场多户庄户人心里的想法了。莫说是现在,便是前世科学昌明,也有无数人相信鬼神,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洛千淮只能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来解释:
“这种青色的火并非其他,而是有人在骨架上抹了白磷。这种东西燃烧后会现出这种惨绿色的冷光,看着就跟鬼火差不多。”
其实哪里是差不多,本质上就是同一种物质,但洛千淮没时间跟给他们普及化学知识。
庄户们被她说得半信半疑,又见洛千淮指点亲卫打来了水,将那鬼火轻易烧灭,对她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说到底,新主人给大家发了钱,日子也就有了盼头。若是还能帮着镇住这苑内的邪祟,不论是人为还是鬼神,那就更好了。
所以在洛千淮吩咐他们先行回去,夜间闭好门户之时,大家全都安分地听令,并没有谁提出什么异议。
殿宇之中房舍众多,钱多被侯忠带下去休息,几名亲卫分别在屋周布控,卫鹰则向洛千淮禀报着他刚刚查探到的消息。
“夫人,卫戟留下了暗号,他遇上了行踪叵测之人,紧辍其后向东面山上而去。他平素为人谨慎,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不若先等等看,若到天明人还未归,再去寻找也不迟。”
洛千淮心中清楚,卫鹰之所以没有立即循着记号追踪下去,就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毕竟,现在已经能肯定,这小小的青鹿苑是存着古怪的,不论是侯忠所说的种种异事,还是今日挡路的树,血色的塘与那遍身磷火的骨鹿,都指向了这一点。
“我知道了。”洛千淮颔首:“你们劳累一天,也辛苦了,这便回去休息吧。”
卫鹰却并不肯走:“此地危机重重,想必是有人并不乐意见到夫人入主此地。您今日当众拆穿了那骨鹿磷火的戏码,对方很可能会恼羞成怒——之前他们就敢于杀人,并非是什么易与之辈。”
“只是现在敌明我暗,很难猜到对方的身份跟目的,且庄苑中人也无法全信,此时的当务之急,便是要保证夫人您的安全。”
洛千淮听到这里,却是微微一笑:“对方的身份我虽不知,但他们这般行事的目的,我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卫鹰与星璇闻言,都是惊讶极了,纷纷抬头注视着她:“夫人当真知道,那些人意欲何为?”
洛千淮也没卖关子:“这就要从那一塘红水说起了——你们可知道赭石?”
卫鹰点头:“乃是作画所用的颜料。”
他说着,忽然恍然大悟:“朱砂昂贵,这赭石却是价格低廉。所以今日夫人已经辨了出来,那池水乃是褐石粉染红的?”
“不错。”洛千淮点头:“赭石亦能入药,味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