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知道,这矮胖子是想拖延时间。他们人多势众,卫戟多坚持一刻,就多一分风险。
可是她也并不想,用他的命来换自己的。
“都说不打不相识。”她微微一笑:“大人说的其实没错,本夫人今日来此,本是为视察自家庄苑,若非是大人派人横生枝节,我们也不可能会误入此间。”
她轻描淡写地将对方丢过来的锅甩了回去,又道:“不如大家就各退一步:你们放我们俩离开,我们则保证对此地所见守口如瓶,绝不对外人泄露半句,可行?”
矮胖子笑了起来:“夫人这般说,却是将在下当成傻子戏耍,若是就这么让你们出了此地,怕是不到天明,便会有人杀上门来吧?”
洛千淮就叹了一口气:“要说理的是大人你,说不行的也是你们。今日若是我死在此处,你们也照样讨不到好处,试想我这侯夫人乃是陛下钦封,青鹿苑更是陛下亲赐,无论是死还是失踪,陛下与我家侯爷都必然会彻查到底,到时候你们一样逃不掉。”
“不然。”那矮胖子摇了摇头:“若是陛下与襄侯追查之后,发现夫人来此明为视察庄苑,实则是借机与下人私奔呢?”
他眯缝着眼,强忍着手臂脱臼的剧痛道:“夫人放心,我们当然会做得妥妥贴贴,夫人与这小护卫雨夜私奔,路遇山洪,不慎失足跌落山谷,被山中猎户撞见尸首——保准不留半点破绽。”
卫戟听着已是怒极,握着刀柄的手上青筋暴露,刀刃无意识地下压,眼看就要划破那男子颈侧的血管,提高声音道:“不要再拖延时间!我数三个数,若不让路,我便先杀了你!”
“哎哎哎!”那矮胖子连连摆手:“在下方才说的,只是最糟的一种可能,这不是还在商量着吗?”
卫戟却不再理会他,只沉声喝道:“一!”
他一边说,另一只手也似长了眼睛似的,紧紧地攥住了矮胖子的右腕,将他悄悄从腰间摸出,向后刺来的匕首轻松夺过,抵到了对方的腰间,微微向前一抵,那矮胖子立时便大声呼喝起来:“退,都给我后退,放侯夫人离开!”
洛千淮身后的人群沉默着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正是来时的那条甬道。
卫戟一边推着那矮胖子向前,一边对洛千淮说道:“夫人快走!”
“我们一起。”洛千淮一边后退,一边看着卫戟的身后,那些青衣人正在蠢蠢欲动,在她的目光扫视之下,只能息了心思。
洛千淮与卫戟互为照应,彼此看着对方的背后,缓缓走出了矿洞之外。
雨下得愈发大了,一走出去,浑身都被浇得透透的,又冷又湿,视野更是差得不行。
那矮胖男子忍不住道:“人也都送出来了,可以把我放了吧?”
“闭嘴!”卫戟将匕首再向前探了一探,那矮胖子痛呼一声,老实地住了口。
“夫人,您只管先走。”卫戟抿着唇:“属下稍后就来。”
矿洞之中,那些青衣人已经迅速地涌了出来,手执长刀,无声地围在了他与那矮胖子的身周。
洛千淮这会儿手脚乏力得紧,就是真的扔下卫戟,也根本逃不远。
更何况,她也隐约地看见,身后密林之中的那条深幽的通道之中,似有人影憧憧,只怕自己刚一过去,立时便会落入人手。
而在她身前,卫戟的脸色已是越来越苍白,大量失血加上大雨浇濯,加速了他的失温,眼见已是撑不住了。
洛千淮没有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她抬手拢过被雨水浇乱的头发,提声说道:“我跟夫君与兴平王井水不犯河水,大人又何必一意走到黑,逼得大家反目成仇呢?”
那矮胖子本来一直在做着各种小动作,连带着手下人打着眼色,眼看脱离困境有望,让两个来犯者死无葬身之地,就听到了这番话。
“夫人说的什么,在下听不懂。”他冷笑一声,并不肯承认。
“否认也无用。”洛千淮说道:“大人在此开矿多年,一车车未经冶炼的赤铁矿运将出去,数量庞大并非易事,但京中始终未得到一点风声,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那矿石所到之地,与此地距离极近,不需通过任何关卡。”
“而若我没有看错,此林之外数里便连通渭水支流,顺流而下,至兴平不过一个时辰,且此段航线船只稀少,并无旁的关卡——若非是流入兴王封地,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这般猜测,是在洛千淮调出了大域山川地理图,又以自身为中心,将附近放大了数倍,大致推断出来的。
她内心惶惶,表面却是镇定如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呵呵呵呵。”那矮胖子苦笑了起来:“夫人当真聪慧。只是你难道想不到,既然猜透了此节,便是我有心想要放过你,也不可得了?”
他这般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青衣人已在先前那位首领的命令下,不再顾忌矮胖子的生死,直接冲入了雨幕,将她围在了其中。
几声哨响过后,自密林之中,也冲出了二三十人,他们戴着斗笠身着蓑衣,手执刀剑,沉默着堵住了洛千淮的去路。
青衣人首领站了出来,向着那矮胖子行了一礼:“事关王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