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洛千淮点头应下,用袖口去擦墨公子额上渗出的汗珠。
有人递过了一张帕子。洛千淮抬头看时,就见到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小行商常穿的细麻布袍子,腰间悬着一把铁剑,笑容有些腼腆。
她道了一声谢,用那帕子拭过了汗,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又逐一收了针。
没有药物,施针便以活血通络为主,也有宣寒温阳,助力姜汤快速作用的功效,所以当针收好之时,墨公子便清醒了过来,面色也比方才恢复了些人气。
严叟等人看得清清楚楚,唇角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娘子的医术不错,不知对于风寒一症,可有心得?”
洛千淮收了针,抬眸道:“可是有人罹患了风寒?老丈救了我夫妻二人,于情于理,都该尽力而为。烦请老丈派人将我夫君挪至火堆旁边,我这便随您去瞧一瞧病患。”
严叟笑着应了,自有人上前去搀墨公子,却被他拒绝了。
“夫人尽管去,不用担心我。”他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篝火之侧,寻了块尚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
此时商队中人已经都起身了,收拾东西,烧水煮饭。
墨公子与他们明明离得很近,却似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身姿。
洛千淮收回了视线,心中暗笑自己,大概是偏心偏得没边了,方才能生出这种错觉。
她跟着严叟走到一架马车前,在车窗上轻轻敲了敲,帘子便被卷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憔悴至极、未经梳洗的脸。
“谦儿怎么样了?”严叟关切地问道。
“不太好。”那少妇的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头发零乱地散在肩头:“从后半夜一直烧到现在,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叔父,夫君已经两日未进食水了,再寻不到郎中,怕是撑不了多久——求您看在他是您侄子的份上,让商队绕一绕路,转到陵城去看看郎中......”
严叟面上就露出了难色:“陵城虽然就在下游几十里远,顺水乘船半日可到,但若是走陆路,却是得翻过前面的黑牛岭。这山路险峻不说,还得提防强人,一兜一转之间,便得多耽误两三天功夫。”
他一边说,一边深深地叹着气:“非是我不心疼谦儿,实在是这商队并非我一人所有,只是大家看我看纪大,公推我来话事,若是我提出这种要求,只怕没有谁会同意。”
眼见那少妇面上戚容更甚,眼泪像珠子一样无声地落下去,令人怜惜不已。
洛千淮便二话不说,以手撑着车辕爬上去,掀开车帘便进了车厢。
那少妇露出了惊讶之色,转头看向自家叔父,就见严叟冲她点了点头:“她就是郎中,你且让她先给谦儿看上一看,说不定就能治好了呢?”
那女子看着洛千淮仍挂着水草的零乱长发,以及湿淋淋脏兮兮,每走一步都会滴下水的裙装,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位是......方才刚从水中救下来的?”
她方才也听见了营地外面的动静,大致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因着自家夫君的病,没心情去理会其他。
“不错。”严叟说道:“也是巧了,这位娘子恰好擅长针灸之术,便是眼下没有药草,也应该能缓解一下谦儿的症状,待五六日后我们进了沧州,就可以去寻医问诊了。”
“五六日.......”少妇的眼泪又滴落了下来:“不知夫君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他们俩在窗内窗外絮絮叨叨,洛千淮却已经替躺在车内,高热不醒的年轻男子,把过了脉。
把过一边,又换了另外一边,又翻开了眼皮看了看,最后捏开了他的嘴,察看了舌苔,心下已有了计较。
“发热这几日,你们可是给病患喂了姜汤?”她开口问道。
“喂过的。”那妇人抹着泪道:“煎得浓浓的煮作一碗,前日还喂得下,这两日却是一口都喝不进去了。”
洛千淮点点头,又道:“发病之前,可有生气上火?”
“夫君是四日之前,刚离开咸阳原的时候,晚上吹了一夜凉风,早起上路便开始发热。先前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以为喝点姜汤就好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我那日无论如何,也会拖着他折返至阳陵邑,起码那儿还能寻到个郎中,不至于将性命折在路上.......”
她说了好一会儿,也没讲到要领,洛千淮不得不打断了她:“你夫君为何吹了一夜凉风,你可知晓?”
“这......”少妇的眼睛就往严叟身上瞟去。后者袖着手,解释道:
“那日因着小侄瞒着我跟人订了一车货,结果却是财货两空,我不合多说了他几句。他虽然已经成婚,但却是第一次出门行商,经验不足也是有的,我本意是让他长长记性,没想到他却闷在了心里——难不成这风寒的引子,其实就在此处?”
“不错。”洛千淮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也就知道了该如何救治。
“请老丈唤两个人,将病患抬下车。另外再叫人去打一桶水送过来。”她淡淡地吩咐道。
那少妇有些不乐意:“晨起寒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