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方,她呼出口气,快跑几步拐进了巷子,这才得以解脱。
她家离地铁站又是好一段距离,步行很久后,才隐约看见了那一片低矮的楼房,陆白天熟门熟路地躲开了隔壁大娘泼的洗脚水,钻进了黑暗的楼道。
陆白天伸手敲门,但门内没有回应,她便从书包里翻出了钥匙,将锁拧开。
门内是熟悉的污浊,她打开灯,第一步便将花放在桌上,推开了卧室门,将窗户打开。
清新的风顺着窗子的缝隙钻进来,吹散了周围的沉闷,陆白天深吸了两口,然后去敲对面卧室的门。
却怎么都敲不开,陆白天的心跳逐渐剧烈,她开始用力砸门,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妈妈?”她颤抖地喊
() 了一句,声音被寂静的房间内放大了几倍,吵得人耳膜生疼,可还是没有回应。
她焦急地转了个圈,想拿手机找人开锁,又怕时间太久来不及,惶恐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抬脚便往门上踹去。
咚,咚,咚,连带着门框都在震。
对门的大爷忍受不了噪音,又探出头破口大骂,但陆白天没有时间理会,她更加用力地踹门,终于,门锁开始松动了。
最后一下,她整个人随着踹开的门撞进了房间,踉踉跄跄停住,木门的锁眼都裂了,上面的铁片掉了下来,清脆的一声响。
“妈妈!”她冲向床铺,女人正静静侧趴在床上,脸色惨白,地上满是呕吐物,令人窒息的味道洪水一样将陆白天淹没。
陆白天整个人都僵硬了,她定定看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但理智很快占据上风,她手脚并用爬到床上,伸手去探女人的鼻息,察觉到微弱的气流后,又去摸女人的喉咙。
还好没有窒息,地上的呕吐物也还是温热的,她拽了一把女人的手臂,半把安眠药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陆白天的眼泪涌出眼眶,她六神无主地去摸手机,疯狂地点了许多下才将其打开,颤抖着拨打了120。
接线员冰冷的声音响起,陆白天开口,她的声音比出乎意料地同样冰冷:“我妈妈吃安眠药自杀了,地址是红旗路平安社区5幢401。”
那边接线员在说什么,似乎在叮嘱她如何处理,她机械般地回复着,将打开免提的手机扔在床上。
她该怎么办?
她能做什么?
陆白天隐约听见了催吐几个字,于是跳下床,去厨房冲了一大盆盐水,对门的大爷已经开始怒吼着敲门,陆白天将门打开。
大爷手敲空了,随后面前出现了一张苍白湿润的脸,骂声堵在了喉咙里,
“我妈妈自杀了。”女孩神游似的开口,她似乎没意识自己在流泪,只轻轻说,“大爷,您能帮帮我吗?”
惊恐的大爷无措地进了门,按照指示扶着女人坐起,掰开了女人的嘴。
那屋子里一股子恶心的味道,大爷忍着呕吐的冲动,看着女孩一言不发地用杯子舀起一杯杯盐水,倒进女人口中。
女人在昏迷中无意识将盐水喝下,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忽然俯身趴大口呕吐,更为难闻的味道哗啦哗啦洒了一地。
女孩却像没闻到一般,安静地等她吐完,然后继续喂。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终于停在了楼下,有人上来抬走了女人,女孩也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仍然满脸惊恐的大爷,晃晃悠悠走出大敞着的门。
陆白天坐在急诊室的门外,冰冷的长椅包裹了她的身躯,夺取着她体内的热气,又或许早就没有热气了。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鞋,那上面还落了一些呕吐物,于是她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将脏东西擦掉。
然后继续无神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狭长空旷的走廊。
好冷,她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时,是被医生摇醒的,医生白大褂穿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此时那眼睛不自觉地带了怜意。
“小姑娘,你是病人家属吗?”
陆白天从长椅上站起来,扶着发麻的腿点头。
“那是你妈妈吧?还好及时洗了胃,药物又刚吞下不久,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等会儿推到病房挂水,要住院观察几天,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医生递给陆白天几张单子,说话很温柔。
“谢谢医生。”陆白天轻声说,她看着单子上高额的数字,步伐顿了顿,还是朝前走去。
医生看着她的背影,没忍心又开口:“姑娘。”
她哒哒哒走过来:“你妈妈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
“很多年了。”陆白天回答。
“她这个病,得及早进行干预,如果条件好可以送疗养院或者住院治疗。”医生看着陆白天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如果实在没有条件,也最好有人陪着,随时叮嘱她吃药。”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陆白天冲着医生鞠了个躬,又转过身离开。
医生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每次看到这样麻绳专挑细处断的事,还是忍不住有所触动。
陆白天办好住院手续缴了费,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所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