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电话那头沈确跟他提的请求,陆霁尘眉目几分肃然。
“沈确!”陆霁尘鲜少会这么郑重言辞地喊他:“你觉得合适?”
沈确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过分了点,但是他也是实在没辙了。
“我交心的朋友,你也不是不知道,方潮远,他上一个女朋友比他小十一岁,韶峰,他老婆是个多疑的主儿,程迈,他一个星期能醉个六天,就这三人,你说哪个能让我放心?”
他说的并无道理,但这无法成为陆霁尘答应他的理由。
“那你就自己回来照顾。”
沈确嗓子里一噎:“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吗!”
这通电话,沈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再说了,我那工作你也知道,忙起来天昏地暗的,不像你,你现在正好放暑假,你一个老师,她一个学生,这时间不是正好能对上吗?”
虽说他句句属实,但陆霁尘依旧无动于衷:“那你就给她租一个房子,再请一个护工。”
他的丝毫不退步,让沈确看出他对这件事的排斥,再拜托下去,讲不好就要被这人挂电话。
沈确无奈:“行吧,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虽说沈确的请求,陆霁尘没有接受,但中午岁樱给他打的那通电话,陆霁尘还记在心里,他从通讯录里找出护工的电话。
“陆先生,早上太阳还不烈的时候我就问过她要不要去花园里转转,她说不下去,这样吧,等傍晚不热的时候,我再问问她。”
陆霁尘道了谢:“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今天的护士站是韦薇当值,给隔壁床的男人换完输液瓶,韦薇走到岁樱病床旁。
“你叔叔今天没来照顾你呀?”
岁樱没什么精气神地“嗯”了声:“他给我请了护工,然后就回去了。”
韦薇看出她精神不振,也不知道她这个年龄在病房里待久了会闷。
“如果无聊可以去楼后面的小广场里散散心,我们那有轮椅,说一声就行。”
刚好护工从卫生间出来,听见护士这么说,刚好就接上话。
“下午的时候,你叔叔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带你下去散散心。”
中午电话里,陆霁尘的那声“我知道了”本来还让岁樱对他今天能出现抱有着浓浓的期待,如今听护工这么一说,她眼里仅有的几分亮光顿时黯淡了。
还说会照顾好她呢,如今有了护工,他立马就对她不管不顾了。
“我不去,”她嘴一扁,但是提到嗓子眼的“脚疼”又被她咽了下去,直到韦薇走出病房。
岁樱看向护工:“他要是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脚疼!”
护工抿嘴笑,只当她的小情绪是因为被家长因忙疏忽而生出的。
七点,夕阳渐落。
陆霁尘的电话打来,不过不是打给护工,而是打给了岁樱。
“晚饭送到了吗?”
三十分钟前,爷爷给他打了电话,说司机已经从家里走了。
听他这么说,岁樱鼓了鼓腮帮子:“你又给我点外卖了吗?”
陆霁尘说不是:“是家里做的饭。”
【家里】两个字让岁樱顿时眼睛一亮:“你做的?”
陆霁尘轻笑:“不是,是家里的阿姨,”他没有过多解释:“如果有什么不可口的,你跟我说。”
耳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
岁樱扭头看过去,见对方手里拎着保温桶,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挥了挥:“这儿!”
眼看男人走过来,岁樱压低声音问:“给我送饭的是你家的什么人啊?”
陆霁尘没有说是司机:“你可以喊他张叔叔。”
【叔叔】这个称呼涵盖很广。
岁樱一点都不敢怠慢,乖巧地朝走到病床前的男人喊了声:“张叔叔。”
“你好,”张新广把两个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这是陆老让我给你带的晚饭。”
电话那头,陆霁尘也听到了声音:“你先吃,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是重要的人,给她送晚饭的也是重要的人,岁樱一时应接不暇。
“叔叔——”
电话挂断了,刚转身的张新广扭头。
岁樱不知这位【叔叔】到底是怎样的叔叔,但是他刚刚口中的【陆老】让岁樱心里生了猜测与不安。
“您刚刚说......陆老?”
看出她脸上的不解,张新广解释:“是陆教授的爷爷陆茂安。”
还真被她猜中了!
岁樱倒吸一口气。
在她的懵怔里,张新广微微颔首,“你先吃,我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目送对方出了病房,岁樱慌忙拿起手机,本来是想打给陆霁尘的,手指一顿,她又打给了小叔沈确。
听她报出了陆茂安的名字,沈确也着实被意外到了。
岁樱眉心皱着:“就我这点小伤,你怎么还惊动了他爷爷呀!”
陆霁尘的爷爷陆茂安是生物学的泰斗,岁樱早前听沈确提过,真正让她将这个名字铭记于心的她在大二时听过的一次学术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