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
顾氏书画铺。
周末,又是一个不需要去大金塔的休息日。
顾为经将自己卧室柜子最上面的一个抽屉抽开,把里面的红包全部倒在床上。
今天他联系了一所福利院探望,去之前他准备为那里的孩子们准备一些礼物。
他准备清点一下自己这些年所攒下来的所有压岁钱。
如受到华夏文化圈所影响的大多数亚洲地方一样,仰光也有新年给孩子们压岁钱的打算。
而且红包不是一份而是两份。
第一份在大年三十时发,是正常的红包。
第二份则是在大年初八,他去和顾氏书画店在同一条街上过年后刚刚重新开业的街坊商家拜年,说点吉祥话,一般都会用红包包一枚小金币给小孩子们,这份红包被称为开门利。
每個店铺都会准备。
相应的自己爷爷也会买一些小金币给其他邻居家的小孩。
缅甸人喜欢黄金,这些金币大约半克或者一克重,不算很贵重,就是讨个彩头。
很多小孩压岁钱当年都会花掉。
顾为经从小物欲就比较低,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这些年下来也攒了不少枚金币或者小首饰,这次准备一起拿到外面金店里卖掉换成钱。
书画店是复式结构,前店后家,总共有三层。
顾为经下楼时,恰好听见大会客厅中传来说话的声音。
“听说有人送了顾为经一套画具,很贵重。”
这是伯父的声音。
虽然出生在书画世家,伯父绘画水平却很一般。
高中毕业之后就跟着父亲顾童祥经营着书画店,如今算是书画店的二当家,负责书画的收购和一些常规的应酬。
春节的时候伯父和婶婶一起,带着堂姐回妻子娘家去了,前几天才刚刚回来。
“送顾为经?呵,再贵重也是看在咱爸在缅甸不小的名气上,要不然谁会送这么小的小孩子画笔。而且油画笔能有多贵?”
婶婶的语气中充满了八卦。
她兼任店里的会计,负责管理财务,天生就对数字比较敏感。
听到有人送给侄子贵重礼物,耳朵就竖了起来。
伯父没有说话,似乎只是比了个手势。
“二?二十万缅币?这可真是不少钱,小孩子没必要用这么好的画笔。”
一般的初学着油画画笔套装约合缅币八九千到一万,20万缅币大约合上百美元,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画笔了。顶得上仰光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是2万。”
伯父沉默了片刻:“但是单位是美元。”
“两万美元!”
顾为经听见婶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那是Lukes大师套装,相当于爱马仕,而且还得是高定。两万美元只是售价,一般人是买不到的。放在外面去卖,估计得五万美元往上。”
五万美元,婶婶在脑海里快速换算了一下,就算按照官方的换汇比例,这笔钱也上亿缅币了。
“疯了吧,这都顶的上一辆小汽车了,咱爸是怎么打算的?”
“老爷子没说什么其他的,只说那是顾为经的东西。”
伯父摇摇头,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惊讶并不比自己妻子少。
2万美元的油画画具,自己也只是在只在网上听说过这种奢侈品存在。
“老头子不会真的想把这套画具交给小孩用吧?那可是几万,几万美元!这几年经济环境这么不好。和老头子说说不如卖了来补贴家用……”
咚咚……
顾为经觉得再听下去就有些尴尬了。
他轻轻敲了敲大会客室的门,然后推开。
客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早上好,我要出一趟门。”
顾为经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朝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的堂姐点点头。
伯父伯母有个女儿,叫做顾林。
她比自己大七个月,和自己是同一所学校里同级生。
学画画难出头,婶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继续走艺术这条路。
所以对方上的是普通班,性格跳脱,身材微胖,学习成绩也一般。
前几天过年的时候,对方跟随自己的伯父伯母回娘家去了,现在假期已经过了一半,这两天才刚刚回来。
顾为经看见茶几上摆放着那套老杨送自己的Lukes的大师画具,黑胡桃木的画盒被打开了,露出里面凌乱的画笔和打开的青金石颜料盒。
青金石是一种比较昂贵的宝石颜料,Lukes礼盒中包含大师级颜料套装,还有一小盘各种矿物质颜料。
其中就有150克白珍珠粉,5平方米的金箔,和30克青金石的粉末等等。
只要画特殊品种的画时,才会用到这些贵重物品。
比如青金石粉是群青蓝颜料中的主要成分。
意大利画家琴尼诺·琴尼尼在《艺术》一书中评价群青蓝——“一种高贵的颜色,美丽无双,是世上最完美的颜料。”
即使是在金碧辉煌不差钱的中世纪大教堂,也只有在圣母像或者天使像上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