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展主奖的作品,在各大画廊里出售基本都能达到六位数左右的价格,
单位当然是美元。
就算只能获个小奖,这辈子靠着画画,混个衣食无忧的百万富翁也是不难的。
可是在曹老关门弟子的角度来说。
百万富翁……
抱歉,你真的屁都不是。
大家更加关心的是世界级的影响力。
关心的是,你能不能在百年以后,成为美术史上绕不过去的山峰。能不能接替曹老,甚至是取代原本的亚洲艺术的顶峰,人类历史上市场价格最高的女艺术家草间弥生,成为整个亚洲艺术新一代的执牛耳者。
那些嘴巴毒的艺术评论家可不会管,顾为经是什么家庭条件,崔小明是什么家庭条件。
曹老的关门弟子画画在相同的题材上,比不过别的年轻画家。
真是好说不好听。
“满身铜臭气。”
曹轩老先生有些怒了。
“你是画家,又不是艺术投机商,别人怎么说,关你何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比名,比利,生怕别人画的比自己好,生怕别人比自己卖的贵,比来比去把心中的静气都比没了。不成气的东西。”
林涛看着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小老头的怒气。
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画家也不是圣贤,能似老爷子这样超脱的,没有几个。
他之前就知道这些话,老师不爱听。
可林涛是曹老最年长的弟子,这些“逆耳忠言”,他不说,谁来说?
“也不是完全从功利的角度考虑的,被一个同龄的画家一直压着,对小顾自己的心气也不好。”他还是在劝说让曹老命令顾为经放弃这种美术风格。
这理由不全然是林涛教授的借口。
崔小明虽然比顾为经年长了将近十岁。
若是体育等换代比较快的运动,可能就是两代人。
在慢节奏的绘画领域,却还在同龄画家一头一尾的范畴之中。
多十年年纪,就多十年绘画经验,多十年艺术阅历。
青年画家最欠缺的就是经验。
顾为经遇上崔小明,就算这孩子天赋很好,可能成名的画家哪个天赋不好?
在林涛看来,很可能在未来非常长的时间内都被对方压一头。
一次,两次没有关系。
长久如此,心气也就淡了。
画家可以不再乎别人的闲话,却不能不相信自己手中的画笔。
“不如别人,那就学,没什么丢人的。”曹老用盖棺定论的语气做为这次讨论的最终批示。
“连画画的勇气都没有,才算是丢人。”
……
此时是德国的晨间。
曹轩老爷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曹老,这是我写好的演讲稿,您再核对一下。下下个月的欧洲国际艺术年会,您将压轴出场,在《油画》艺术杂志的理事长布郎爵士之后,仅次于格哈德·里希特。”
助理老杨将一份特地字体加大的打印版演讲初稿放在曹老身前的早餐餐桌上。
曹老处理师门群里的消息之前,他们正在讨论四月份将要在慕尼黑开幕的欧洲国际艺术年会。
这是很重要的时政文化年会。
到时候有很多的艺术家都会出席。
国外重要的会议做报告,开场演讲一般是主办方的政府官员,越靠后的做报告者越重磅。
一年一度的欧洲国际艺术年会,
开幕报告将会由奥地利总理亲自出席,而在出场的文化人物中,曹老排到了第二位。
超过了老牌艺术杂志《油画》的掌门人,仅次于格哈德·里希特。
里希特和曹老几乎是同代人,被喻为世界上最贵的艺术家,还一直有些小道消息传闻当年某位著名的小胡子很喜欢里希特的作品。
考虑到里希特的年纪,小胡子是当年还很青涩的里希特粉丝的可能性其实不太高,应该是花边艺术小报的鬼扯。
可市场价格……最贵不好说,前五是一定的。
比不过这样行走的美联储印钞机,虽败也犹荣。
“曹老?您要歇一会儿吗?”
老杨见到曹老回复了微信消息后,明显有些走神,出声提醒。
“嗯……你给我找一下崔轩祐的电话。”
曹老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吩咐到。
“是大崔,崔轩祐老师?”
老杨一边在手机通讯录里寻找着号码,一边问道。
“对,就是他。”
曹老点点头。
同为居住在德国的艺术家,老杨查到对方的号码并不费劲,很快电话就拨通了。
“哪位?”
话筒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用德语询问道。
“崔轩佑先生对么?我是曹轩。”
曹老对着电话话筒说道。
电话那一端明显停顿了片刻,然后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拘谨:“是曹老先生,幸会,幸会。”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学画的孩子,想要参加今年的新加坡美术双年展。厚着脸皮想让您指点一下他的作品,不知道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