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的空窗期,终究还是太长了……
路明非叹了口气,放下吉他,看着即将沉到地平线下的夕阳,心中有些苦涩。
曾经的他能弹God Knows这种高难度的曲目,现在却只能弹小星星。
‘要不今天先去报亭?’
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又想到了那个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用圆珠笔勾勒出的女孩。
她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灯火。
她…该得多孤独啊……
路明非和陈雯雯这几天去报亭周围的小学和中学,找过那个系着白金色领带的男孩。
好几次差点被人当成变态,有人还以为他是去收小学生的保护费。
只是那个男孩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完全打听不到有这么一个人。
“还是没有什么进步吗?”
女孩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运动服,及腰的长发系成了高马尾,白皙的脖子,犹如天鹅的脖颈般优美。
“对啊,”
路明非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别说以前我们弹的那首God Knows了,我连小星星都弹得不怎么样。”
“对了雯雯,你现在还能敲架子鼓吗?”
“我…我试试吧,”女孩的声音多少有些不自信。
路明非觉得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已经九年没有动过乐器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陈雯雯坐在乐器店里的架子鼓前,连一下鼓都敲不响……
举起鼓棒,她甚至连往哪里敲都不知道了。
“我这是……”
女孩看着路明非,眼睛里满是迷惘。
路明非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仿佛身上流过了一道闪电。
九年前的元旦,他和楚子航他们登台演奏。
陈雯雯是鼓手,路明非负责主音吉他,贝斯手是楚子航,键盘手为柳淼淼。
而主唱兼旋律吉他的人是?
苏晓樯?
路明非记得登台的那天,小天女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站在麦克风前高声地唱着那首God Knows,威风得不行。
但现在,他有些怀疑这段记忆的真实性了。
“雯雯,你站起来一下。”
路明非吐出胸口中阴郁的气,缓缓地坐在架子鼓前,拿起了鼓棒。
不需要曲谱,也不需要伴奏,鼓手是乐队的核心,领导和调度着乐队的节奏。
不用思考下一个音符该怎么敲,也不用管什么时值和节拍。
在举起鼓棒的瞬间,路明非的身体便自己动了起来。
“当 当 当”
鼓棒的轻击在店中响起,下一拍开始是行云流水的鼓点。
鼓手总是孤独,大家都听着你的节奏前进,谁都可以错,但鼓手不行,鼓手错了所有人都得错……
身为吉他手的路明非,竟然轻而易举地演奏了一遍God Knows的节奏,仿佛他早已练习过了千遍万遍,本来就是一个鼓手一般。
路明非看着惊讶的女孩苦涩地笑了。
是的,没错,就像她说的那样,那个女孩,超出了常理的范畴……
但是,为什么他过了这么多年才察觉到呢?
是不想察觉到吗?
路明非垂着肩,打了那个很多年没打过的号码。
当年留下的备注是小天女。
当初他和她好得能穿一条裙子,却在分开后渐行渐远。
起初是周日有空打电话联系,后面换成了QQ微信联系,再后来他们没了共同话题,只是在他(她)的说说和朋友圈下点一下赞,证明自己还活着。
再再后来啊,他们连说说和朋友圈都不怎么发了。
她只知道他退役后开了一间报亭
他只知道她回家继承了家业
她(他)知道对方好像过得不怎么开心,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大人又有几个过得开心的?
电话的铃声响了很久,是温柔的致爱丽丝钢琴曲。
路明非记得以前苏晓樯的铃声,是一首澎湃的交响乐。
致爱丽丝的旋律又响了一遍,再然后就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也对,现在苏晓樯多忙啊,搞不好现在就在谈几百万一单的生意嘞。
老实说,这个号码居然能打通,路明非就已经非常意外了。
朋友就是一路走一路丢的啊。
人生像是一场旅行,偶然同路结成旅伴,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了,又何必因未来的路不同而感伤呢?
路明非笑了笑,准备收好手机,和陈雯雯离开这家店。
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的铃声,仍然是九年前的那首暖暖。
看到来电提示上的小天女三个字,路明非没由来的感觉鼻头酸涩。
如果你有一个不在一个圈子,却还秒回你消息和电话的兄弟,那请好好珍惜他。
因为,人这一辈子,很可能再也遇不到第二个。
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开场白。
“你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先开口的是苏晓樯,“说好的请我吃饭呢?你不会忘了吧?”
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