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内的木桌摆着一个温酒的架子,旁边则是一个烤架,烤架的各色兽肉滋滋作响。
北境的冰寒都被隔绝在了亭外。
李筠庆很光棍的摇了摇头:
“离破城就剩几天了,趁着还能吃多吃点。”
许元表情古怪的坐下,很自觉地取出一个杯子,便给自己倒一杯:
“如今北封城尚未被彻底合围,三皇子若想跑咳,若想离开,我觉得应该不难吧?”
三皇子砸了咂嘴,摇头道:
“我倒是想,可我那皇姐一个唾沫一个钉,封城就是封城,一个人都不准走。”
许元抿了口温酒:
“伱可是他亲弟弟,怎么说也得有点特殊待遇。”
“嗤”
李筠庆嗤笑一声,眼神带笑:“三公子,在我们家,血缘这东西可没你们家那么好使,我那皇姐从小在北境长大,与我这小弟的关系比起陌生人好不到哪去。”
话语有些直接的让许元没法接。
三皇子似乎也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忽然笑眯眯问道:
“对了,三公子,本王方才在府衙内见到你家一个叫周琛的大宗师,你有印象么?”
“周琛?”许元略微挑了挑眉,恰到好处的流露一幕讶异:“他居然在北封城里?”
“看来是认识了。”三皇子笑得很贼。
许元盯着李筠庆看了数息,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问道:
“你皇姐呢?”
三皇子似乎确认了某些事情,耸了耸肩,语气抑扬顿挫:
“因为你们相国府那不知名的一把手,黑鳞军贸然出城,可把皇姐气得够呛,她现在应该在通讯圆晶那边联系增援。”
“是么?”
许元眯了眯眼。
这三皇子应该是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既然说出来那就说明他并没有外泄的意思。
想到这,许元微微一笑:
“那二皇子呢?”
“他在帮着皇姐处理军务。”
“军务?”许元有些讶异。
三皇子摆了摆手,解释道:
“不是负责城防的具体事务,而是帮着我皇姐坐镇府衙,调度物资,城内治安,以及城防预备队一类后勤事务。”
许元目露一抹思索:“他还懂这些?”
“当然了,父皇都说我二哥像他。”
三皇子目露一抹赞叹,抬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
“他基本什么都略懂一些,比我那只知仁义礼教的大哥强多了。”
许元没见过当朝太子,因此也不知对方话里真假,轻笑一声,道:
“既然三皇子殿下如此看好你二哥,夺嫡之争,你干嘛跟着你大哥?反正你们家血缘关系也没那么重要。”
“”
三皇子沉默一瞬,忽然幽幽一叹:
“三公子,
“我父皇登基后,我那几个皇叔要么自尽,要么疯了。”
“”
风雪如瀑,映衬着李筠庆脸色的无奈。
许元则笑眯眯的问:
“那怎么确定你大哥登基后就不会动你?你可掌着皇家所有的商会,还有御影卫,这威胁啧啧。”
无外人在场,三皇子的话也很直接,道:
“大哥二哥都不支持,我总不能去支持我那六弟吧?他外公琅琊侯手里也就三万琅琊军,给武成侯手下的北封军塞牙缝都不够,这让我怎么支持?”
许元哑然,举杯。
两只酒杯在风雪中碰在一起,随后饮尽。
许元放下酒杯,悠悠一叹:
“你倒是挺难的。”
三皇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独自喝了一杯:
“确实挺难,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也只能赌了,若是大哥真要动我,母后估计会劝他,而且从小一起长大,我又兢兢业业帮他这么多年,愿意主动放权的应该能做个闲散王爷。”
许元瞥向一旁散发着暖意的烤架,忽然问道:
“那筠庆你就这么愿意将自己命运交由他人之手?”
三皇子眯了眯眼,笑道:
“三公子,你的意思是”
“既然难,为何你不亲自?”
“”
亭内忽然沉默。
半晌,
三皇子忽然哈哈一笑,指着自己,道:“我?我拿啥和我二哥大哥争?论出生我比大哥晚了二十几年,论能力我不及二哥”
许元默默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三皇子声音停滞,眼眸一凝。
这吊人居然直接承认了。
嘛,不管承不承认对于他而言都一个样,反正他不敢往外说。
凝重逐渐消失,三皇子靠在了椅背,笑呵呵盯着许元:
“三公子,我呢就一俗人,很清楚有些欲望一旦打开了,就收不回去了。”
“你真不想坐?”许元眼神古怪。
“想啊,我都说我是俗人,能坐的话当然想坐。”
三皇子盯着许元的眼睛,一字一顿:“但我可不想做个随时被废的傀儡,所以三公子还是别挑拨离间了,此行结束若是能活下来,我就要点兵去瀛洲岛那边做个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