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阳山上的雪下了一次又一次,阮阮睡了一年又一年。
大白早没了继续守着的耐心,拖着自己疲惫的大尾巴,骂骂咧咧爬回到湖底,静待下一只蠢蠢的猎物。
其实盯着阮阮的完全不止是它,还有其它猛兽,像是狌狌,鹿蜀,旋龟,类鱼,尚鸟,灌灌赤鱬,狸力,长右……诸如此类,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几乎都垂涎过她几寸长的小身板,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如今,升天的升天,入地的入地,投胎的投胎,活得稍微长点的也拖家带口搬了地儿。
阮阮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纹丝不动,可可爱爱。
这么着,千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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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国出了一位名将,十五岁上战场,骁勇善战,收复失地,开疆扩土,斩妖除魔,护佑一方百姓,极受百姓爱戴,名曰神猴大将军。
彼时,太阳东升,金光俯照大地,疼惜世间万物,包括封阳山,包括封阳庙,也包括睡得甜甜的阮阮。
她睁开眼睛,不大灵活的动了动小脑袋,短尾巴,四肢,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懵懵的看了眼周围,空空荡荡,莫名有些孤独。
随手捞了根树枝撑着起身,四处打量起来,逛完庙内逛庙外,溜完一圈后才后知后觉想起过往,只是好像有些东西很模糊,她用力想了想却总觉得脑袋有些疼,心口也有些疼,索性就不想了。
摸摸索索开始新生活,爬院里的树上躺着啃新鲜果子,翘着腿在后院池子边钓鱼,出门摘花摘草为祸一方,当然,每天也不忘跳温泉里泡个澡。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奇奇怪怪的地方,是每日的某个时辰,她都会习惯性在桌底下坐坐,真是见了鬼了。
这天,日常跳跳完决定回来睡个午觉的阮阮被一阵声音吵醒,她骤然起身,耳朵动动,外边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
“将军,山脚百姓说的约莫就是这里了,咱们是否暂定此处,属下查探过,这座庙足够容下所有人”。
通通没说话,他自进来就不是很舒服,胸口闷闷的,紧紧拧着眉,思考莫不是这山上精怪实在厉害的缘故?
他摆摆手:“去安排吧,先行休整一夜,明日一早行动”。
夏木抱拳应下:“属下明白”。
通通扫一眼殿内,脚下不自觉朝着某个角落走去,也不做多想,盘腿坐下。
此山诡异,此庙也诡异,他需多多小心。
阮阮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此猴危险,此行人来者不善,她需多多小心。
次日一早,辗转反侧一晚上不敢睡的阮阮迷迷瞪瞪拉开眼皮,她担心了一晚上,稍稍风吹草动就吓一哆嗦,还得分出心神胡思乱想着他们会不会祸害她的树,她的鱼,她的温泉,她的家。
那她吃什么?
住哪里?
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阮阮换上小裙裙,狗狗祟祟顺着神像往上爬,来到眼珠子的地方朝外看,这是她才打通的危险台。
那道难听的粗声再次响起:“将军,属下等一早在周围量勘了一遍,整座山基本都带毒”,岂止五毒。
想到那些奇形怪异的动植物,夏木浑身一颤:
“随便一根草的根都是黑的,若是想要清理干净,怕是不太容易,而且即便是把那些东西都处理完了,此山也是不适合普通人进入的”。
阮阮窝在神像鼻子上怀疑鼠生:什么毒?她白白胖胖很健康啊。
通通两条眉毛皱得不成样子,沉思许久,道:“那便……封了吧”。
话音刚落,胖子夏左骂骂咧咧大步进来:
“将军,这地简直绝了,底下百姓也是吃饱了闲的,什么要求都敢提,还跑去联名上书击鼓,闹得轰轰烈烈,而且人家山上的东西也没下去,合着就允许他们活着呗,贪心不足!”。
通通也知道此地民风彪悍,百姓们无知且贪婪,可到底也不是他该评判的,他有自己的职责,也不是为了别人,能做的做好就便是。
“行了,让大家伙别擅自出入,我先行布阵,尝试看能否隔绝了此处”。
夏木是通通的死忠,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夏左不一样,他嘴可碎了,出自侯府嫡子,就更不饶人了:“这些人啊,真是够够了,把您当许愿池使唤呢”。
通通挥挥手,示意他闭嘴。
夏左不服气的嘟着唇:“不说就不说……夷?这神像修得好啊,似乎是弥勒佛”。
说着还手痒,上去又是摸又是敲,力气还不小。
阮阮四肢用力,紧紧扒拉在神像鼻子上,脑海里边密密麻麻的脏话,不知道从何骂起。
通臂猿猴头疼的把他打发出去:“行了,你先出去吧!鬼神面前不可放肆”。
时常在神像内部上蹿下跳的阮阮:“……”,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夜晚,外头终于安静下来,通臂猿猴的阵法也基本成型。
只是。
夏木严肃开口:“将军,阵眼似乎是这座神像,可是需要打碎?”。
通臂猿猴有些犹豫的点点头:“明日我再重新规划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别的阵眼”。
好不容易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