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偷瞧她,她没有不悦,也没有抽出手,而是腾出另只手贴着我的肚腹,熟悉的暖流涌入身体,让人直冒冷汗的绞痛迅疾减轻。
我晕乎乎的,头脑却异常清晰,眼也不眨地瞧着师尊,她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口鼻。
我忍不住问:“师尊,你受伤了吗?”
“为师无事。”
可是那么多血,衣裳都被血染红了,我担心极了,小声地又问了一句:“师尊你去打坏人了吗?是坏人的血吗?”
她看我一眼,眼神稍稍软下来,染了几分暖意。
“不错,为师去打坏人,这些血都是坏人的血。”
“师尊好厉害。”我由衷地说道,痴痴瞧着她,便算是浑身浴血,衣衫湿透,她也不见丝毫狼狈,反而散发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很快,我肚子便不疼了,师尊松开我的手,取出一桶热气腾腾的药汤。
“你脱掉衣裳。”
我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脱衣,很是害羞,不敢抬头,慌里慌张脱掉了布衣布裤,缩瑟着肩膀,不安地蠕动着足尖,感觉自己跟只没毛的小鸡仔似地。
“怎么穿旧衣裳?”师尊问。
“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我以为……以为自己要死了,想着穿娘做的衣裳,死后就可以和她团圆了。”
她默然无语,我瞧见她眼神从我身上扫过,落在我两条细溜溜的腿上。
那里有很多丑陋的伤疤,我很不想她看见,缩的更紧了些,可是衣衫已褪,哪能遮挡的住?
师尊淡声问:“可是在此地伤到了?”
我忙摇头:“不是的师尊。”师尊的话实在太少,以至于她每一次问及任何事,我都想尽可能多说些,眼见她又陷入沉默,我鼓起勇气弯腰,指着左腿上最大的那块伤疤。
“师尊,这是我和娘一起要饭时,有个男人欺负我娘,我扑上去咬他,他打的。”事实远比叙述惨烈,当时那个男人饿得眼冒绿光,要将我抢去割肉煮食,娘拼死和他撕打,被他几脚跺在胸口,口吐鲜血,我扑上去,死死咬住他一只手,被他一石头砸在小腿上,皮开肉绽,而他也旋即倒在了地上,因为娘用另一块石头扎进了他脖子。
此时说起来,时过境迁,倒是不觉得多么难过,反而因为有师尊的倾听,让我充满了充沛的表达欲。
“还有这块疤,是我和娘去偷地主家的猪食,被那头猪追出来咬住了我的腿,它嘴巴好大我痛的哇哇大叫,娘冲过来死命踹它,也被它咬住了,娘让我趁机逃走,我跑到树林等她,一直到半夜她才一瘸一拐地回来,她带回来了一条猪腿,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肉。”
我说完看见师尊定定瞧着我,忽然惶恐不安,赶忙道:“师尊对不起,我和娘不是故意偷东西,是因为饿极了……”
可偷东西到底不对,我说的很没底气,低下了头。
师尊没说话,掌心聚出一抹金色的光团,往我面前轻轻推送,光团立刻像是蚕茧一样将我整个身体包裹住,柔和清凉的光晕轻拂在身上,像是母亲的手般温柔,所过之处陈年伤疤尽皆消失,露出了原本的白嫩肌肤。
我惊奇地看向师尊,她仿佛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声道:“你是为师的弟子,自然不可再像个小乞丐浑身是伤。”
她又取出一只精美至极的红玉镯,将我那套旧衣裳收了进去。
“这是乾坤镯,任何物品存放其中,都不会损坏。”
她托起我一只手,将玉镯戴了上去,那玉镯十分神奇,套上我手腕后,便自动缩小成适合我佩戴的尺寸。
又教我如何使用玉镯。
我眼巴巴瞧着她,师尊虽然话少,可是她做的事那么熨帖,我心里热乎乎的,许多话想说,想谢谢她,想说她真好,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可最终出口时,我软软地唤了一声:“师尊。”
她点头,“坐进去吧。”
药桶有些高,我抬起一条腿,却卡在边缘上,师尊单掌轻挥,一抹柔和的力量托起我慢慢放入药桶,身体浸没在药汤中,只露出了脖子以上。
“这是养身药汤,你泡过后,日后便不会再腹痛。”
她说完似要转身,我恐慌失色,赶忙伸出手去:“师尊!”
她回头望我。
“师尊,你,你别走,我害怕,我舍不得你。”
我声音哀求,泪水眨眼间淌下,滴答滴答坠入药桶。
没人知道,那六年有多么难熬,也没人知道,那六个除夕夜有多么漫长。
师尊看我的眼神流露出些许无奈,道了句:“罢了。”言罢便单手掐了个术决,她身上的铠甲尽皆散去,一身被血水浸湿的黑袍也焕然一新。
我这才明白她是想去换衣。
“我不走,你且安心泡药汤。”
她又安慰了我一句,果然在旁守着我,药汤开始发挥作用,我周身暖洋洋地,整个人也被熏蒸的晕晕乎乎,几欲睡去,却怎么都舍不得合眼,只想看着她。
她不说话,时间久了,我总有种她马上要消失的感觉,惶惶不安地寻觅着话头。
“师尊,我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
“可是,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