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拿着粉色小酒杯回了家,一进门就被奴仆领到了练武场。他大父正在中间的空地练剑。
“你又去元娘子那里了?”王翦收起长戈,眯了眯眼睛。
王离下意识一缩,他最怕他大父这样了,自觉开始反省最近有没有犯错。好像没有?便只点了点头。
王翦身形壮硕,练得出了一身汗,大冬天居然也敞着半边胸膛。他嫌弃地瞥了孙子一眼,淡淡道:“听说那小娘子是个美人。”
没想到大父来了这么一句,王离还有点猝不及防,“…额,确实是。”
王翦道:“她已十七,但家中无人为她操持婚事,又有那样的才貌,现在咸阳城里无论贵族还是功勋者,都想收服她。”
王离皱眉,联姻结盟再常见不过,但他觉得那小娘子不是那么容易被“收服”的。
而且“收服”只是好听点的说法,再直接一点就是娶了人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她的功绩占为己有。
王离道:“元娘子得王上看重,又和赵姬交好,我还以为她与子楚公子是……”
“不像,”王翦摇了摇头,又看他一眼,也不解释为什么说不像,就猛地转了话题,“王上要给政公子挑选护卫了,你去试试。”
王离啊了一声,又疑问:“大父,公子政当真那样天才?王上对太子都没这么宠爱过。”
“对了,蒙家兄弟去吗?”
“会去。”王翦回答。
王离睁大眼睛,嘶了一声,“那可不得了,那楚系的人……”
“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王翦睨他一眼,“你也少给我惹事。”
从嬴稷到子楚,妻妾皆有楚的联姻,秦楚之间的紧密联系已融入子孙后代。
王翦认为,像他们这样靠军功起家的外人,掺和不了王室子弟的事。
但现在,王上提出给政公子挑选护卫,就是给出让他们站队的机会。
王离一去,王家就会彻底与政公子绑在一起。蒙家亦然。
王离委屈,“我哪敢惹事啊。”
王翦没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的婚事再往后推推吧。”
现在政局有了变动,议亲的那家就有点不合适了。
王离顿时猛点头,那小娘子几次嘲笑低等军功的底层兵卒是贱民,吃穿用度铺张浪费,他看着她都烦,早不想议亲了。
只不过他也明白对方出身贵族,王家才是没话语权的那个,他也就不得不忍了。
王翦看着他一脸如释重负,脑子都不会再多想想的样子,只得叹气,忧心王家的未来。
他昨天才去见了武安君,心里很是为白起感慨。
刚被软禁时,白起还抑郁了一阵,后来也不知怎地像是想开了,呆在家里还真就像普通老人一样带起了小孙孙。
他不肯低头向秦王请罪,而秦王身边又一直有小人挑拨。两人都被架起来了,需要一个台阶才能下。
更糟的是,西周君听闻白起被囚,以为秦再无大将,居然叛秦还与诸侯合纵想要攻秦。
虽然西周君的计谋未能得逞,很快就被秦王处理了。
但这无疑戳中了王上的最敏感的一点——功高震主。
王上已经陷入小人们的圈套了,白起对六国的威慑比他大,在军中的威望又如此强,越是这样,就越是像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时间越久,两人之间的隔阂就越大,那刺也扎得越深。
连安国君和子楚都不敢提及此事。
王翦没想到,武安君那样厉害的人物,为秦效力了一辈子,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现在军中还有将军摎,蒙骜,王龁等人,王翦在其中的资历和功绩都不突出,很难得到重用。
王家要想往上走,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任秦王。
王翦不想家族光辉止步于此,也不想某天成为下一个被猜忌的武安君。
把家族押在公子政身上,但愿他没选错。
……
元玖不意外有人惦记自己的婚事,但搞笑的是,某些贵族真是吃相难看。
她都没想高攀呢,对方就先贬低她一通,一边鄙夷她的所作所为丢人,又一边暗地里疯狂偷学她教给黔首们的秘方。
别的不说,他们的傲慢和擅长敝帚自珍元玖感受到了。
这年头迷信,元玖煞有其事地编了个自己经常做梦梦到前世仇人,二十岁前不能结婚,否则那仇人会化作亲人寻自己报仇的离谱故事。
她把故事完善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然后……大部分人都信了。
当然也有不信的,比如已经对这套很熟悉的赵嬉。
也不知她是不是宅家无聊了,或者和子楚不睦了,居然忽然想起元玖来了,连续三天都叫人来催她回去。
赵嬉这个人,之前在赵国需要她时,推小政儿认她做干娘。
现在回秦了,就再也不提这事了,还总是在她面前端着,明摆着不想做姐妹要做她主子。
元玖懒得理她之后,她自己消停了。也不知现在喊她回去又是想折腾什么。
毕竟这是为了情人嫪毐要杀亲儿子的赵姬,脑子相当不好使。若是静悄悄,必是要作妖。
元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