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息沉默片刻,摆手让暗卫们下去,至于给贺兰息研墨的阿武,这次终于看到了殿下的表情变化。
殿下手中的笔久久停在半空中,以至于几滴墨滴到了宣纸上,把干净的纸渲染的好似开出了一朵黑色的梅花。
呵,报复完七皇子,成功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出来,他就又想跑了吗?
果然,赵宣的话总是信不得的。
“骗子。”贺兰息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赵宣二字,最后打上一把大大的叉。
然后笔毫无征兆的被折断,啪嗒一声。
旁边的阿武脸色大变。
还说他想要报复七皇子,想要高位,结果现在又突然想要自由了!
贺兰息闭了闭眼,就在旁边的阿武吓得登时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地上,头则紧贴着地板,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阿武第一次怀疑他的揣测可能出了错误,殿下...不是讨厌赵宣。
他甚至有种大胆的猜测,殿下可能已经对赵宣生了感情,不管是因为这么多次的肌肤相亲生出感情,还是在那样绝望的处境下,赵宣救了殿下的命也救了他的手...
总之,殿下对赵宣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或许都从未想明白过。
他以为自己恨透了赵宣...
而实际上的殿下却是已经离不开赵宣,骄傲不允许殿下低头,可感情上...他已经快要低头了。
“阿武,你说为什么他总是想要背叛孤,孤都已经重回高位,他想要什么样的权势我给不了?”
难道在他的身边还不自由吗?
他做了那么多以下犯上的事情,他都始终没有杀他,他却还是想走?
“你说是不是有些人就是怎么养都...养、不、熟?”
贺兰息眼眸幽深,唇角弯了弯,笑得诡谲且不带一丝笑意,边说,还一边慢条斯理的把那张写了赵宣名字的纸揉成一团。
“不,这样也好,本来孤就是要折磨他,杀了他的,既然他觉得日子太无聊舒坦了,那就让他感受一下波澜壮阔的日子吧!”
“??”殿下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字字句句都给人一种心惊的如芒在背,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扒皮抽筋。
阿武这下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在皇室中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一国太子居然有断袖之癖这么大的事情,他无法确定如今喜怒无常的殿下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他!
阿武额头都冒汗了,衣服后背更是紧贴着背心,那黏黏糊糊的感觉真不好受。
过了半晌,他听到自己头顶穿了一道冷的结冰渣子的声音,“起来吧。”
阿武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殿下不仅让他起来,让他继续研墨。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人头落地的阿武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了殿下的心意而得意,只是感觉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前途未卜。
他之前可没少欺负赵宣,回到东宫,虽然没有对赵宣做什么,但一直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殿下若哪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该不会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武愈发觉得殿下身边的红人不是这么好做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殿下再也没办法集中看折子了,总是时不时的捏眉心,似乎很想睡,但又有些焦躁的样子。
阿武默默地看了一眼殿下再次折断的笔,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没敢继续看,“......”像只暴躁的狮子,现在已经处于要发脾气的边缘了。
贺兰息坚持了不到一炷香,最后只能强忍着要发作的脾气扔了笔,回了寝殿。
没法子,普通的情绪,他们不会“共情”的太厉害。
但赵宣今天喝的太醉,以至于影响到了贺兰息,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让他心烦意乱,贺兰息自己也没琢磨明白。
*
一觉醒来,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醉话的赵宣,继续过的逍遥自在,好不欢乐。
贺兰息每天听到暗卫的那些汇报,都快结成冰渣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有时在怀疑赵宣是不是有想搞事,有时又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一个背叛过他的人?
总之这样反反复复,心情时好时坏,在贺兰息身边当值的阿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
本来他以为他们搬离那个冷宫,殿下应该会过的更开心轻松,至少不需要面对赵宣了。
事实证明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没了赵宣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殿下的情绪也是越来越阴晴难定,还很难讨好。
碰巧这个时候,陛下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突然想起贺兰息,想“父慈子孝”了。
又把赵宣每天都叫去身边询问政事,一副要重用贺兰息的态度,任谁都能看明白一场病把其他皇子全部都踢出局了。
刚培植起来的三皇子能力不堪一击,七皇子发展多年倒是值得关注,只是在圣心所向的情况下,七皇子也不得不安静下来。
这天,政事议完,陛下突然想起贺兰息再过一个月就是十八岁的生辰了,身边也是时候该安排两三个侍候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