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烈焰灼烧啃噬,小夭攥紧了拳,紧咬着唇,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小夭觉得,这些痛,和这些年心里的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突然间,所有的疼痛和灼烧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海水猛灌入鼻腔,紧随而来的是溺水的窒息感。溺水…真是久违的感觉。
小夭感到被人紧紧搂住了腰,如箭一般往上冲去,直到冲出水面。
她剧烈的咳嗽,胸腔里是被海水侵蚀过的疼痛,眼睛里鼻子里全是水,胡乱地往外溢出。狼狈间她意识不到自己身处何处,而身下的水,此刻却如柔软的毯子般托着她的身子,轻轻浮动。
终于,她支撑着胳膊想要抬起身子,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雪白。她青色薄衫,湿答答的粘在手臂上,而白皙的手,正撑在雪白的衣衫上…小夭觉得恍惚,这场景似曾相识,仿若梦中。
“你倒是挺会骗人。” 相柳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茫然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从木然到不可思议。她看到相柳泰然自若的坐在漆黑的水面上,任由她无力的趴在他膝上,咳嗽,喘息。
“相柳….?”她满眼惊恐的看他。
相柳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饶有耐心的等着她继续巧舌如簧地编造新的谎言。
“相柳……”她再也止不住眼泪,止不住一遍遍的叫唤这个曾在心里轻唤了无数遍的名字,是不能言说的爱慕,是不敢道明的噬骨之痛。
相柳满脸不屑的看着她,抬手捏着她的脖子猛的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小夭半个身子都跌进他怀里,他仔细端详一番后问道,“这就是你的真容吗?”
“你还有多少事情骗了我?不如今夜一并说出来,若是真诚,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相柳的手轻抚在她脑后,变幻出锋利地指甲,闪着寒光,似乎随时都要刺进他的颈脖,要了她的命。
“相柳…你…不要死。”
小夭依然沉浸在相柳战死的悲怆里,那悲伤如黑夜如猛兽,吞没着她,啃噬着她,令她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硬生生的疼,无力思考。
胸口有蛊虫异动,相柳感到自己的心猛烈的生疼,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揉搓。
“你是在咒我死吗?” 话到嘴边,说出来却变了味。
“不,不是的,相柳你别死。”小夭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一双不知是哭久了还是因溺水而红肿的眼睛看着相柳,想要把他看进心里,从此再也不让他离开半步。
相柳轻轻放开了钳制她的手。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容易死的吗?” 他不屑地说,一双眼却不含温度的打量着她。
小夭依然半趴在他胸前,用力地摇摇头。
相柳静静的看她一会儿,那怔怔地似是着了魔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轻叹一口气,说道
“你这真容,是用脑子去换的吗?”
小夭被他的话呛到,昏沉的脑袋突然清朗起来。她从他怀里坐起,开始仔细分辨周遭的景物,这分明就是她做了无数遍的梦,梦里相柳踏浪而来,梦里的相柳也那么毒舌。
她忍不住伸手抚上相柳的脸庞,棱角分明,凉凉的,但是是真真实实的触感。她甚至无视他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她的手顺着脸颊抚上他银白的发丝,像是触碰什么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又眷恋不舍。
真的回来了吗?她隐约记得她一口心头血吐在屋门口的青石板上,一直视若宝贝的狌狌镜被她愤恨的扔在地上,一旁的大肚娃娃裂了两半,却依然像是在嘲笑她一般乐呵呵地笑着…后来,扶桑木做的娃娃自燃起来,灼烧得地上的血噼啪的作响,狌狌镜在火光中,隐隐的有流萤飞出…最后她心口疼闷地昏死过去。
“做了王姬,胆子着实大了。” 相柳拂了拂衣袍,静静看她,由着她拽着他的一缕发丝。
小夭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埋头如释重负般轻笑道,“真好,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真好…”
“高辛玖瑶!”相柳看她又哭又笑,蹙着眉冷声喝道。他原本就满心的怨气,如今又仿佛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愈发的恼起来。
小夭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相柳,刚哭的眸子清澈明亮,如她此刻的心,坦坦荡荡。她柔声道,“相柳大人,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在清水镇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一句谎话要用十句谎话去圆,所以我从来不说谎话。”
“我也并非故意要瞒我的身份。如果可以,我也想只做清水镇的玟小六,”
“为何不回清水镇?”
“来路已无踪,去路更艰难。哪那么容易说回就回得去。”
相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她,沉默片刻,想到她之前在水下,宁可憋死都不愿让他渡气,又缓缓开口问道,
“你在水下,为何不愿意…吻我?”
小夭的脸刷的红了,别过脸去不敢看他,“我…我当时摔迷糊了。”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说着,相柳拽起她的胳膊欲往海里沉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