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拉下她的手,冷冷的看她。小夭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在示弱和逞强之间犹豫片刻后,最终选择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只要不和他对视,她就可以假装他此刻没有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水灵又缓缓的聚起,一半的屋子变成了小月顶的宫殿。玱玹蹲在那个小夭面前,双手扶在榻沿,仰头看着小夭:“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嫁给我。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我们余下的人生。”
另一半的屋子又是截然不同的场景。那个小夭一袭红衣与玱玹并肩而行,她说:“哥哥,你能不能放过相柳?我从未求过让你为难的事,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小夭,我想与你长相守…”
“哥哥,求求你,放过相柳…”
两个小夭,两个玱玹,男声女声交错着,回荡在屋内。
小夭从指缝中偷偷看他,她有些看不透此刻的防风邶。他就像披着铠甲的相柳,如一个局外人般冷眼看着这一切,面上不见喜忧。
转眼,一半的屋子是五神山的朝晖殿,阳光温暖明亮。
那个小夭的手抚过狌狌镜的镜面。镜中,深蓝色的大海里,相柳优雅自如地在前面游弋着,银白色的长发在他的身后肆意飘动,他回望她,眉眼俱笑,让原本就俊美的面孔显得十分妖异。小夭看着镜子,情不自禁的捂嘴轻笑。
一半的屋子,是轩辕山,朝云峰寝殿外的玉阶前,更深露重,寒意渐浓。
那个小夭用灵力开启狌狌镜,一圈圈涟漪荡开后,却什么都没有。她摩挲着镜子,含着泪问:“相柳,你竟然连一段记忆都不屑留下!九头妖怪!我恨你!” 她眼泪倏然而下,猛地将镜子狠狠砸了出去。
一半明媚的阳光里,小夭轻笑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中。
一半漆黑的夜色里,小夭的哭声隐没在狌狌镜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中,若隐若现。
防风邶闭上眼,微侧着头好似在仔细聆听两边的声音。
片刻后,他一挥手,笑声和哭声都消失不见。水灵凝聚的半明半暗的景象渐渐变幻出幽深的蓝色。
阳光照射进海里,幽深的海底因着一束光变得如蓝水晶般通透起来,色彩斑斓的珊瑚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绚丽多彩的光芒。
一枚纯白的海贝缓缓打开,几乎占据大半间屋子。海贝里小夭的脸红如晚霞的余晖,她努力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相柳。相柳靠着贝壳,一腿平展着,一腿屈着,手搭在膝上,看着小夭,唇边都是笑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鲛人空灵的歌声自远处似有若无的传来,在空气中散开。
小夭看着海贝中相望的两人,怔怔地听了会儿鲛人的歌声,脑海中突然响起那声低语“你的吻是甜的”。
“我…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 她心虚地说着,转身就要走。
防风邶抓住她的手腕,猛然将她抱坐到桌上,双手撑在桌沿。她被牢牢圈在中间,无处可遁。
小夭眼珠子转了转,腆着脸笑问,“相柳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防风邶蹙眉看着她,眼神复杂,似有悲伤欣喜冷漠感动,百感交错…唯独没有愤怒。
“邶?”小夭抬手去揉他的眉心,防风邶握住她手腕,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牢牢握住。
他托着小夭的头,温柔地亲吻她的唇瓣。
防风邶问,“你喜欢赤水丰隆吗?”
“不喜欢。”小夭答。
他的吻又落了下来,不同于上一个的温柔缱绻,唇舌间尽是横行霸道。
防风邶又问,“你喜欢涂山璟吗?”
小夭被他的气息拂得面颊通红,软绵绵地如实答,“喜欢过。”
他轻咬她的唇。小夭只觉一阵酥麻顺着整个背脊而下,忍不住去回应他。
防风邶又柔声问,“你喜欢相柳吗?”
若不喜欢,又怎会愿意与他做结发夫妻,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这么多年?小夭刚要张口,忽又觉得他问的…是从前的自己。
见她迟迟不答,防风邶似等得有些不悦,钳制她手腕的那只手稍稍加了些力道。
小夭双颊发烫,点点头。“喜欢。从一开始,就很喜欢。”
他再次将她按到自己唇边,小夭只感唇齿间犹如惊涛骇浪席卷而过,让人无处可躲,只能逐浪而行。
防风邶凝视她逐渐迷离的眼,松开钳制她的手,声音越发柔和,“你喜欢过防风邶吗?”
小夭红着脸点点头,“喜欢。知道是你,更喜欢。”
他又一次吻上她的唇,柔情百转,如冬日暖阳,如春日微风,让人流连忘返,不问归途。
“小夭,你最爱的是谁?”防风邶的眸子漆黑,小夭看着看着,觉得自己要坠了进去。
“你…”她靠在他肩头,像猫一样软绵绵地答。
巨大的海贝渐渐隐去,随着水灵消散,船舱内又恢复如初。
防风邶静静拥着她,只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父亲为何要给他留这样一件器物?这个血珠子里,皆是原来那个小夭的记忆。对小夭来说,是她曾经经历过的过往,数百年过去,早已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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