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应该听赤水丰隆的,好好审审我。近百年来,你费尽心思收集的无数关于相柳的资料,都远不及我知道的。”小夭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玱玹凝视着小夭,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他语气缓和了,说,“打仗是赤水丰隆的事,你知道我不会利用你来对付相柳。小夭你别忘了,九命相柳是这大荒出了名的魔头,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你自以为了解的,也未必就是真正的他。”
“玱玹,他不是那个只是偶尔来小院坐坐,陪我吃个饭,喝个酒,聊个天的人。他是我的枕边人,是我要生死相随的人。” 小夭说着说着,唇畔渐渐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意,“从此刻起,你最好盼着他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活着。”
小夭的话仿佛一把利刃,此刻不仅剖开了他的五脏六腑,还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这样的痛在他的四肢百骸间蔓延着,让他连端坐的力气都没有。
昏暗的灯光下,潇潇看着玱玹侧身而坐的消瘦身影,心中有些不忍。她追随他那么多年,这些年的辛劳与忙碌让这个男人渐渐消磨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更多时候她见到的,是他乾坤在握的从容和一言定生死的威严。但此刻,他看起来只剩无尽的落寞与孤独。
潇潇跪到小夭面前,“小姐,请您不要再说了。陛下知道您心里难受,为了尽快能赶来陪在您身边,已经好几宿没合过眼了。您这样刺激他,奴婢怕他身体吃不消。”
“陪我?”小夭看着潇潇,讥讽道,“他是来告诉我,他要杀我夫君,要治他的死罪。这就是他的陪伴?”
“你还知道你有夫君?你要与相柳生死相随的时候,你想过他吗?”玱玹的声音异常疲惫,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要花费他很大的力气,“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他们俩你迟早要选一个。现在看来,你已经选好了。”
“他们俩,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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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不记得那一夜是怎么结束的,隐约记得玱玹走的时候,是潇潇扶着的。他好像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把潇潇也带着倒在地上。
之后,玱玹每日都会来,天一亮就来,天黑了等小夭睡了他才走。所有需要处理的文书都被人送进了小院,他就坐在院子里的几案前处理。
小夭每日睡到晌午才起,吃了午饭后,有时会躺在院子里的竹榻上看书,有时会在后院倒腾她那些瓶瓶罐罐,有时就在几案前整理《百草经注》,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发呆。晚饭后她会在院子里看一会儿星星,然后就进屋睡觉。
她的生活规律得让玱玹有些看不明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吵也不闹。虽然她不再和他说话,但看着这样安静的她,玱玹常常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一起厮守着,慢慢老去。
每日的战报潇潇都会送到玱玹手上,他从不瞒着小夭,让潇潇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地念出来。
他们的第一场战役,丰隆打了个大胜仗。他清剿了洪江在清水镇周边的所有势力,把他们逼入了深山。
那日,小夭煮茶时烫伤了手腕。她没有拒绝鄞的帮助,乖乖由着他上药,包扎。
“小夭,你若心里难受,你可以哭出来。”玱玹心疼地看着她,柔声说道。
小夭没有理他。她进了屋,一直到天黑透都没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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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院子外的栾树开满了黄花红果。晚来一阵秋风,便把那些粉色的小花吹落进院子里,一朵朵粉红色的小灯笼,落地成花海。
小夭站在花树下,久久仰望着参天的大树。她眼里含笑,双颊绯红,与粉色的小花相映成辉。玱玹看得一时失了神,他这才想起来,自初夏至深秋,小夭都没有出过这个院子的门。
洪江的军队一直在山里龟缩不出,他们不再和丰隆正面接触,却时不时地就来搞点破坏。今日烧点火,明日放点毒,匆匆来又匆匆去。弄得赤水丰隆一到晚上就紧张,连觉都睡不踏实。
清水镇那些喧闹的夜晚,玱玹只是坐着静静地处理他的文书,偶尔问一句外面发生了何事,听完也只是淡淡地对潇潇说,“知道了。”
小夭依旧每晚都会在院子里的竹榻上躺着看星星,有时她只是专注地望着无尽的虚空,望着望着,嘴角便会扬起甜蜜的笑意。
玱玹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只知道在每个喧嚣的夜晚,小夭都睡得很晚,仿佛是刚和情人幽会回来的少女,脸颊微红,带着淡淡的娇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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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时候,赤水丰隆打了一场败仗。
当时探子奏报,发现了洪江的军队,他急切地派兵追击,却中了相柳的计,导致禺强被相柳重伤。
赤水献因为禺强受伤,瞬间悲痛攻心,失去理智,再不顾策略兵法,带着一路军队乱打乱冲,想要为禺强报仇,不料相柳早有部署,赤水献这一冲撞,正中圈套,轩辕大军节节败退,顿时士气低迷。
大军撤回清水镇时已是半夜,赤水丰隆一夜间失了左膀右臂,顿时愁眉不展。
那日,潇潇将战况告知玱玹,难得他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