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林公司终于迎来了新旧老总更替的一天。员工总是消息滞后,就像今日,他们走入公司目睹了毛总带领三位副总及中层领导等待在门口的画面,还在猜测是不是集团又有什么领导大驾光临,全然没有料到毛总留任的日子已接近尾声。守在门前的领导们表面上谈笑风生、一派轻松,但心中的忐忑又怎会被人轻易觉察?
刘敬安自然是最忙的。他一边要在毛总这边殷勤照顾,一边又要安排迎接陆总的若干事项,从早上七点开始,他的大嗓门就从一楼响至八楼,从未停过,所到之处制造的紧张感迅速蔓延开来,渐渐地,全楼的员工都明白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也跟着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恐慌中。
杨怡踮着脚尖,紧贴着玻璃向楼下张望着,不时向依凡传递着最新的消息,“进来了,哎呀,不是不是,是杨总监的车子。”“这次这辆白色的车子好像也不对,档次太低了。”“万总等的不耐烦了,帽子摘了又戴戴了又摘,这次我算看清楚他的‘地中海’了。”“怎么还不来啊?”
依凡一边听着她的‘实时播报’,一边敲击着键盘,笑她道:“一会儿不就见到了,新领导来了一定会开会介绍的。不要着急,静静等待吧。”
杨怡哪里等得及,摆了摆手,急切道:“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啊,开会时候再看到就晚了。”
依凡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这又不是给你介绍对象,第一印象有什么重要的。但毕竟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不好开这种玩笑,只好说:“好吧,那你好好观察一下,顺便给我形容一番,我也好对他有个第一印象。”
杨怡眼睛继续紧盯着楼下,随口说着:“这位陆总可是个大人物,集团几次将他调到效益不好的公司,他保准两年内就让公司起死回生。哎,说到这真是有点伤感了,咱们公司现在也算效益不好的了?”
依凡停止了打字,静静的沉思了片刻,说道:“咱们公司这不好好的嘛,想必集团请陆总来带领咱们,是希望尽快消除事业部人才流失的影响。其实咱们已经通过努力扭转了局势,陆总来了既是雪中送炭又是锦上添花,公司的未来一定会更加光明的。”
杨怡好像对这番话无感的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听说这位陆总极其正派,不知道人家对他的这个评价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依凡诧异道:“正派怎么还有贬义的解释吗?”
杨怡见问顿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解释道:“你知道的,在公司里太正派可能就是不容人的意思。你说在咱们这种企业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偷奸耍滑的、阿谀奉承的、背后搞小动作的、占公司便宜的、假公济私的,总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陆总的正派不会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来了就掀起一番裁员热潮吧?”
依凡望着杨怡的侧脸有些出神,以平淡的语气说着:“如果他真是个正派的人,我想对公司应该是件好事,无论他新官上任几把火,都烧不到真心实意为公司服务的人身上,所以……不必担心。”林依凡自己并不担心,但她听出杨怡语气中的不安和恐惧,不禁好奇她这个工作两年的新员工,为什么要担心一位正派领导给公司带来的新风气呢。
杨怡似乎听见了她说的话,因为微笑凝在了脸上,又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因为眼睛还停留在窗前。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开口道:“陆总来了……”
郭鹏涛几乎在杨怡开口的同时走进屋,一脸的愁云黯淡,勉强朝着两人笑了笑就朝里屋走去。
依凡来企划部的时间尚短,即便看出领导表情有异,也不好直接询问。倒是杨怡,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领导,怎么了?”她甚至连脚步都懒得移,直接朝里屋喊了一嗓子。
郭鹏涛恰好也有满肚子的话要找人说,刚走进屋,听到她问便折返出来,先叹了口气,随即道:“预算还需要缩减……”
杨怡吃惊的瞪大眼睛,不解道:“为什么啊?总共也没多少啊?今年刘经理强调各部门预算要缩减,咱们都照做了啊,现在还要缩吗?是单让咱们部门缩,还是其他部门也要缩?”
依凡也正有同样的疑问,她很关心是不是各个部门处境相同,还是刘敬安特意为难郭经理?
郭鹏涛显得垂头丧气,面对员工的疑问,他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其他部门领导都提前找毛总商量去了,我资历最浅,总得先让其他领导说完了才能轮到我这边,可是,这几日毛总屋就从来没有空闲过,我几次去都赶上里面有人,就今天迎接陆总之前有这么个空档,没想到我刚提出来,就被刘经理否定了。他说我们企划部和李经理的宣传部预算应该合在一起。哎,毛总今天本来就心烦意乱,听刘经理这么一说就说这个事情先这么定,等新领导来了再说……”
杨怡听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沮丧道:“咱们企划部在夹缝中生存得太不容易了。也不能说您资历浅就应该什么都退让吧?预算这种事情一向是各个部门据理力争的,不然这一年的工作开展岂不要捉襟见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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