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每个场景里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她接过他手中的牛奶发现那是热的。她停在地铁站前,他叫她的名字,说着‘我相信你’。她见他站在对面,张开双臂,认真的喊着‘相信我,我会接住你’。她望着他模糊的身影从远处冲向她,喊着‘依凡’。她在梦中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这些场景深深的埋藏在她心里,从不敢轻易触碰,更不敢随意忘记。她认为只有记住这些才算对得住陈师兄付出的感情。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像普通朋友,她嗅到了他那炙热如火的爱意,因此,她更小心翼翼,生怕做出任何让他误会的举动,她明着拒绝,暗着拒绝,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不可能,但她的心至始至终被他感动着,从来没有轻视过他的付出,甚至更加珍惜他的付出。她没有办法像对待生病的林海一那样照顾他、关怀他,也不能像担心何师兄一般,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只因他是陈泽城,只因他爱着她。她觉得亏欠了他许多,本以为时间在某一天会让他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她也可以像对待林师兄和何师兄一般关怀他、照顾他,可是没有机会了。他要离去了。他那带有爱情色彩的友谊不得不终结了,她失去了回报他的机会,唯一留给他的记忆就是她的反复拒绝……她被这无法言说的痛苦折磨得喘不过气,感觉自己可能就要在梦中死去了。
她干涸的喉咙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随之而来的是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死灰复燃了。她知道自己醒了,却不肯睁开双眼,想要以此逃避现实的残酷和悲哀。
她听见几个声音一起在叫她的名字,她确定那些声音是来自让她熟悉的人 ,进而确定了自己在安全的环境中。那就更没有醒过来的必要了!她逼迫自己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并一心期待着接下来的每一秒她都能维持这种状态不要醒来。
她听见师父的声音说着:“翰文,怎么还是醒不过来?”
林翰文叹了口气说:“一会儿就会醒来的,不过……她这身体因为饮食不规律已经受损,再加上急火攻心、风寒侵体,还有这一身的伤……要恢复好可得好生调养一阵子了。”
陈泽城的声音急切问道:“师父,她很严重吗?需要送医院吗?”
“那倒不用,我先给她施几针,让她醒过来,一会儿再给她抓几副汤药。你把钰钰叫来,让她给依凡上药。”林翰文话音未落,一针已经扎下。林依凡没有心理准备,立刻‘啊’了一声,眼睛微微睁开看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醒了!”林海一语带兴奋的喊道。
她轻眨眼睛,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楚大家的脸。侧卧了许久,被压着的左胳膊有些麻木,她不敢调整姿势,因为身后的伤口还剧烈的跳痛。
陈智轩稍稍安心的长舒了一口气,和缓的说道:“少军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我们说了一遍。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这么傻,好汉不吃眼前亏,浦和和梓萱的心结可以找机会再解,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拦住陈嘉源的去路做什么。你不知道他对你的成见有多深吗?你避之都不及,怎么还硬往上撞呢?……陈嘉源和‘新雨社’那边我和你两位师叔会出面,不会再让他到处找你麻烦。沈莹雪也已经被劝离了‘新风社’。这场风波虽然平了,但你看看自己,伤成什么样子!社里的事情你真的不适宜插手了,把身体养好,等着靖峰出院吧。我更希望看见你们这些年轻人开开心心的打闹、聊天,而不是一个个疲惫不堪、伤痕累累。‘新龙社’的目标是帮助更多人,这也包括你们自己,不要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麻烦中了,就当帮帮自己,好吗?”
林依凡虚弱的点着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钰钰同陈泽城一起走进屋,师父等人就起身离开了。林依凡望着陈泽城,不免伤感,小心问道:“我怕我刚刚没听清楚,你……是要离开吗?”她总觉得那是梦的一部分,不是真的,想最后确认一次。
他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是要离开……”他说完正准备出去,听见她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聊聊?”
他愣在当场,回身望着她期盼的眼神,思考了片刻才说:“等你处理了伤,我就回来。”
“好!”她淡淡的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他走出屋子,想象着里面她承受的痛苦,心就跟着揪了起来。煎熬的时光总是过得极慢,直到门拉开的一刻,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急急的走回屋中,先看到她苍白的脸,和粘结在额头上的发丝,他感同身受的陪她痛苦着,轻轻拉上了门。
“你想问我要去哪里?为什么离开?是吗?”他为了帮她节省些体力,主动说道。
她轻轻眨了两下眼睛,便听见他说:“我们公司在福建建了新厂,正缺人手。那边……更适合我的职业发展。”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欺骗她,沙哑的问着:“你走,还有其他原因吗?比如……不想面对我……”
他不知如何作答,愣愣的看着她,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苦笑一下,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轻轻说道:“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他望着她近在眼前,生怕有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