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还给家里捎信,让他去县城他那里住一段时间,顺便教导他读书,别误了明春的童生试呢。
要不是太爷爷这一段时间身体不大好,他爹不在家,三叔四叔又忙着去镇上赚钱,他不放心家里,这会儿还真去了县城了。
若是二婶的学问真的不比二叔差,那他尽可留在村里读书,平时还能照看家里,督促弟弟们读书,倒比去县城跟着五叔读书好。
且现在家里做起豆腐来,虽说三叔四叔不用再去镇上打短工了,但他是家中长孙,留在家里也能帮得上忙的。
七寻去看了豆腐,挖了一块尝了尝,觉得豆腥味不算重,也不涩嘴,还算不错,能往出卖了,不过她让大堂兄回去后再调整一下盐卤的比例试试,兴许能做的再好些。
灵舟自是应下。
这是家里往后养家糊口的营生,马虎不得,自当精益求精。
家中兄弟都读书,需要的银钱可不在少数,有了这营生,至少爹娘和叔婶们都能松口气了。
说完豆腐的事,灵舟便问公玉明溪:“婶娘,小寻说让我学问上不明白的地方,可来问您,这些日子我也积了些问题,正迷惑着,可否跟您请教?”
公玉明溪自然不会拒绝,灵舟是这一支的长孙,算是小一辈里除了她家大儿子灵蔚外,读书最好的一个。这孩子极有灵性,为人也沉稳,对弟弟妹妹们亦十分照顾,很有长兄风范,公玉明溪还是很喜爱这个堂侄的。
且丈夫对这个侄子亦十分看重,若不是银子不凑手,他当时是很想把这个侄子也带进京城去长长见识,开阔一下眼界的。
见侄子并不因她是女子就轻视,谦逊的跟她请教,公玉明溪心下愉快,温声道:“自是可以,我平时每日清晨教导你弟弟妹妹读书,如此你二叔不在,他们也不至拉下功课,你若是不嫌弃,每日清晨过来跟着你弟妹一起读书吧。倘有不解之处,也尽可问我。”
灵舟大喜,二婶并不自谦,可见是真有真才实学,他这位二婶的性子,绝不是爱说大话的人,他忙向公玉明溪施礼:“如此侄儿便叨扰婶娘了。”
公玉明溪笑道:“自家人,我同你二叔一般,自是希望你们都能成才,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不过,想了想公玉明溪还是道:“我们家的书,多毁在了火灾中,我先前又没太关注科考的事,你明春要考童生试,教导你,便不好如教你弟弟妹妹一般。你家中若有往届科考的试题,明儿来的时候,顺道带来我先瞧瞧,如此方好弄明白给你讲些什么更利于你应试。”
之前丈夫便说过这位侄子明春考中的把握很大,如果再有针对性的教导,考个童生应该不是问题,一路把秀才拿下也有八成可能。
灵舟听了这话,连忙应了。
等到灵舟第二天来,二婶娘给他开小灶单独讲了一个时辰的课,灵舟简直佩服的要死。
他是真没想到,二婶娘讲课,典故信手拈来,用词文采斐然,甚至他感觉比之二叔的课,听起来更轻松易懂,有时候真的让他有豁然开朗之感。
其实,大宋是华夏历史上最文华璀璨的时代,而李清照又是生那个最璀璨时代中最璀璨的时代,她的父家母家夫家乃至师门,都是那个时代科考最顶级的存在,她自己更是凭借女子之身,挤身那个璀璨时代的文坛顶流,成为最灿烂的一颗明珠,被后世誉为千古第一女词人,以她的才华,于科举,说是手到擒来并不为过,教导出一个小童生,当真不在话下。
小少年听了一堂课,两眼亮晶晶,看他二婶,简直象是在看超级偶像。
公玉明溪被这孩子逗笑,多沉稳的孩子,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又见他诗词上头还欠火候,便把前些日子默出来的自己曾经写的诗词给他:“这些诗词无事时倒可读一读,你小五妹妹于诗词上很有些灵性天赋,将来必有建树,你若有闲,倒可以和她聊一聊。”
灵舟讶然:“小五妹妹能得婶娘如此夸赞,定然极好,我从前竟不知,二叔从未提过。”
等他翻了翻手上的诗词册子,惊道:“这......竟是我从前从未读过的,天啊,这般惊才绝艳之作,婶娘,这是哪位大贤的诗词之作?”
公玉明溪:......
惊才绝艳四个字,用的相当不错。至于大贤,倒不敢当。
虽然上辈子听了一辈子的赞美,可现在听起来,怎么还是那么叫人高兴呢?
咳了一声,公玉明溪罢手自谦:“哪是什么大贤,皆是我平素之作,家里的书烧毁后,我凭着记忆默了一本,你闲暇时读读也就罢了,算不得什么大家诗词。”
晏灵舟:......
他虽然做不出这么好的诗词,但读了十多年书,好坏他还是知道的。
徜若这些都不能算是好诗词,那他以前读的都是些什么?
小寻说二婶的学识不在二叔之下,真是帮着二婶谦虚了呢。
便是二叔,虽说也极有诗才,但就现下看来,是真不如二婶娘。
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二婶的才华。
二婶娘真是低调的人啊。
晏灵舟星星眼的看着公玉明溪,爱不释手的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