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谢泽之一路疾驰,到了皇城已是清晨。因得莫缄叙提前安排,他一入城便有人来接应,带他换了衣服后,入了将军府后门。
带路的人告诉他,他们几番托关系找到了将军府中的老管家。这老管家一直跟在将军身边,将她当女儿一般抚养,为人正直,听说此事后愿意帮忙引荐。
老管家面容和蔼,见谢泽之虽着普通布衣,但气质不凡,说话谦和有礼,心下对他顿生好感。言说他们家小主人正在后院练武,还需等她片刻。
他引着谢泽之穿过将军府后院,来到一片竹林处。林中一位身穿黑色劲装,高束马尾的姑娘正舞着长枪。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枪法凌厉,势若游龙。
谢泽之站在远处,透过她想到了姜芷夏。
那时她在自己的道场住着,却不爱与他交谈,见他来也只是抬了一下眼就当打招呼。他也不在意,在她身旁坐下,和她聊天,每每说上一百句才得她一句回答。
他曾怕她无聊,对她说后山有一片空地,她若是想练功可以去那里。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不会收到她的回应,没想到她竟抬起头认真地问他:“后面有你的仇家吗?”
“没有。”
“那你要我去那里做什么?”
“习武之人不都要练功的吗?”
“练习打树?”姜芷夏先是疑惑,之后又很严肃地告诉他,她很忙,没有功夫去打树。
“不是……”他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这么难回答,“习武之人讲究要勤练习。不然时间久了就会生疏。”
姜芷夏觉得他说的没错,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抄起开阳真人送她的刀就出门了。
一个时辰后,一众仙家跑到谢泽之家门口向他讨要说法,问他的人怎么随便打人呢。
谢泽之挨个给众人道歉后,无奈地看着不知道自己错哪儿的姜芷夏。
后来他才知道她根本不需要练习。有些东西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想忘都忘不掉。
在他出神之时,那位将军也练完了枪,转身就见一风光霁月,仙姿秀逸的男子直盯着她看。她不是忸怩之人,可还是被这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稍稍低头,回避他的眼神,随即径直走到他面前,“钱叔说有人要见我,是公子你吗?在下钱晓,敢问公子姓名。”
谢泽之回过神来向她行礼,简单介绍自己姓甚名谁,但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钱晓邀他去前厅说话。谢泽之从言谈中发现这姑娘颇像后来变得爱说话的姜芷夏,不会隐瞒自己心中所想。哪怕是对他这个外人,相谈几句熟悉起来便什么都说。
她直言当今皇帝昏庸,朝堂上经常听信小人之言,更对魔界恨之入骨。又说魔界害得她家破人亡,有生之年誓与魔界不共戴天,见之必杀。
“姑娘,对仙界有什么看法?”谢泽之试探性地问道。
提起神仙,钱晓倒没有常人的不屑或憎恨。相反,她因得过神仙的帮助,对他们十分信任。
当年,她和管家两人去投靠亲戚,路上遭遇山贼幸得一位仙君所救。她还跟着他念了几天书。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亲戚,谁知他见钱晓生得漂亮,起了歹心,转手将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
“我当时以为这辈子就只能在内宅后院和那些姐姐斗一辈子了。万没想到后来又来了个姐姐,她说话直爽,还能洞察人心,就是记性不太好。
她化解我们的恩怨,还帮我们找到自己擅长之事,教我们养活自己。我对女红不擅长,又不会做生意。她思来想去问我愿不愿意学武参军。不瞒你说我这一身本事就是她教的。之后我带着钱叔逃了出来,乔装改扮参了军。现在逢年过节,我还能收到之前后院姐妹寄来的特产。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但我知道他们就是神仙。”
谢泽之心下了然,“姑娘说的可是莫缄叙和林忆?”
“你也认识他们?”钱晓听到他们的名字眼睛都亮了。
“不瞒姑娘,此次我来就是莫仙君安排的。”
“他们好吗?你能带我去见他们吗?”
老管家连声咳嗽提醒钱晓不要失了仪态。她这才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泽之并不在意。他将来龙去脉与她讲明,以为又详细描述忘仙所做的事以及城中百姓的惨状。
钱晓虽同情他们,但不惊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总要有人牺牲不是吗?”
她一早见到百姓食用那草的反应后,十分不同意皇帝下令改种那草,甚至威胁他要下令,她就辞官归隐。这周边的小国家很多,皇帝怕她离去后无人守城,更怕她投奔他国,只能同意。
但几日后,皇帝又召来钱晓,告诉她种草乃是神仙的命令。
“那位神仙说那草只是提取人身上的气,虽说会对人造成轻微影响,但这些都是为了仙界抵抗魔界。抵抗魔界不能只是神仙一个人的事,我们凡人也该出力。”钱晓言之凿凿,“不牺牲怎么会换来一番新景象。难道靠祈祷就能把魔界念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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