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雪眼睛微亮,一瞬过后又失去光芒。
她摇头否定道:“不行的。星赤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领导一个门派。越是大的门派,掌门越要才能过人。一旦掌门行差踏错,就会带着整个门派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姜掌门,我很感谢你信任我,支持我。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
况且我最厌恶的就是宫家把仙门当成自家私有。现在我爹没了,换我去当掌门,那我和宫家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姜芷夏望着她,挑眉一笑,“这个问题或许我真的可以回答你。虽然我有时候也挺烦谢泽之那帮文臣整天腻腻歪歪,为了一件事情吵翻天,但不得不说理确实越辩越明。
立长、立贤自古以来就是人间争论不休的话题,到我们神仙也是一样。立贤固然为上策,可‘贤’的标准和定义又该由谁来决定。等你找到一个你认为可以当星赤掌门的人,说不定星赤早就被内斗毁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你要明白当前对于星赤来说重要的并不是一个会带领他们的‘明君’,而是一个能快速稳定大局的人。
星赤自打创立以来就是宫家人继位。你是宫锦雄的女儿,你出来接任,阻碍和反对的声音就会小很多,星赤乱起来的机会也就越小。等一切稳定后,你重新为星赤找别的掌门也好,觉得自己有能力想继续当下去也好,都随你。但现在你没有选择。
你退了,星赤的下场只会比虚玄还惨。南禺山的百姓更是会有一场无妄之灾。”
宫泽雪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内心也在动摇。
“泽雪,其实我也曾经想过放下一切,一走了之,但最后还是被现实推回来了。
有时候你是谁,你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不是由你或者别人决定的,而是由这天下、这世道决定的。大胆去吧……”
她握住宫泽雪的手,想要给她些鼓励,“别怕,这条路很难,但不是你一个人再走。我和老马都会帮你。我会尽一切努力帮你解决外部威胁,让你专心解决门派中的事物。你相信我!”
宫泽雪十分动容,眼眶中闪着泪花,“芷夏,你这三百年也很辛苦吧……”
被未婚夫差点要了性命,门派一夜之间没落,同门死伤无数却状告无门……她一路荆棘,现在还说要护着与她不相干的外派,甚至这门派与灵清有血仇。
姜芷夏不在意地笑笑,继而仰望天空,“时间太久我都忘了。再说我算什么呢?有些人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失去了,要为另一个人继续走下去。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我很幸运,我们都还是自己……”
宫泽雪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她心里好像慢慢填入了某些东西,逐渐有了方向和力量。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惭愧地低下头道歉,“对不起,芷夏,我在一件事上说谎了。我并没有星赤杀害灵清三十六名弟子的证据。我爹没告诉我这些,我是从别的弟子嘴里听到的,但传言并不能给你们作证。我那天是想刺激他……”
“我知道。”
宫锦雄这个人向来手段高明,他要是能留下证据,那她姜芷夏也不必大费周折地去绑走高彻。
参与那件事的人已经被她处理干净,她向来爱恨分明,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宫泽雪。
“但日后你灵清有任何需要,我星赤一定会竭尽全力。”宫泽雪态度坚决,“这是整个星赤欠你们的。”
高彻那天回来后神情恍惚,她大抵已经猜到是谁杀了那一百多个星赤弟子。但她觉得姜芷夏没错。她为她叫屈鸣不平。
姜芷夏报了仇,可那些弟子的惨死的真相却永远无法公之于众。没人会记得有三十六个人曾经死在星赤的手中。
不过从今天起宫泽雪会替整个星赤记得,星赤没有人认下,但她会认下。
她先一步阻止姜芷夏开口,“星赤的改变就从学会认错开始吧。”
姜芷夏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微笑着不再与她争辩。
第二日,宫泽雪怕星赤此时群龙无首,事情有变,不能再留在昴苍。
来时一群人,走时只剩她孤身一人。此时她心中感慨万分,长叹一声,随即迈上了去往昴苍大殿的路。
她要与众仙辞行。
即便星赤遭逢重大变数,她身为继任掌门也没有任何仪仗,她还是要去。像姜芷夏说的,她要让有心人知道,星赤还不会垮,星赤还有她在。
等她来到大殿前,却见谢泽之带着众仙在此等候她多时了。
谢泽之先开口道:“宫掌门先回去处理门派事务,若有任何难处可向天庭开口。”
司马烈紧跟着说道:“山高路远,宫掌门体虚,若不嫌弃,乘坐我虚玄的鸿鹄香车回去。”
宫泽雪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好,她以为等着她的会是……
“宫掌门。”姜芷夏说道:“你放心,我们都在呢。”
“宫姐姐,继任大典一定要叫我!”
“还有我,还有我!”东方楚良抵上几包药和一堆瓶瓶罐罐,“给宫掌门的贺礼,拿回去慢慢吃。很甜!我特意调配的,当糖吃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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