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头颅,没有身躯,干涸到几乎枯竭的皮肤让人一眼看了,就可以印象深刻。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头颅的身份,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
哪怕有限认知范围内,最远边际,最异国他乡的人种,都没有见到过头生双角,还身披绿皮。
头颅的双部位空洞无神,没有半点生还的神采在,仿佛早就死去多年,再无任何的生机。
四下寂静,再无他人,弥斯埃亚的声音,在沧桑当中,又有着一丝与年纪完全不相符合的中正平和,一直都好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旁观者,在诉说着看到的过往。
另一个不知名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时而男声,时而女声,时而苍老,时而稚嫩,时而魅惑,时而清冷,听在耳中的感觉,莫衷一是。
暗中的声音一直在努力诱惑着弥斯埃亚,妄图将他魅惑,同化。
然而作为西方圣殿的殿主,弥斯埃亚本就拥有着整个玄域乃至玄元域近乎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于所谓的勾引,完全不为所动。
双手抱拳负于身后,两根前臂上下齐平,笔挺的身姿,彰显出弥斯埃亚的绝强信心,一点都不会因为三言两语的蛊惑而丧失自主的意识。
只是,说是三言两语持续上几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地侵蚀,一点一点地“循循善诱”,又该当如何呢?
漠然地盯着面前的头颅,弥斯埃亚的声音依旧如过往般淡漠,淡漠到近乎不近人情。
“顾左右而言他,只会更加显示出你的急躁与无能。”
弥斯埃亚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属于自己的石像,沉吟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方才继续开口。
“嘴上的逞强,并不能证明你说的是事实。”
“相反,这么多天以来,你依旧坚持不懈地游说于我,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有求于我,又因为什么呢?”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下一任的轮值殿主便是我,或许再过些日子,我就不会再来了。”
这就是弥斯埃亚,四方殿主之中,年龄最长的一位。
可能就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太多,又见识了太多太多,弥斯埃亚早就心如止水,看透了万事万物,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随随便便动摇他的心境。
一步接着一步,有些蹒跚的步履,走起来,却是相当的坚定。
“是么?”
声音变作幽怨凄凉的女声,惨然颤声道:“就这么走了,你真的甘心么?”
“弥斯埃亚,如果你真的早就看淡了圣主之位,看淡了生死存亡,几个月来,你为何又要日日到此,诚心倾听我的诉说,从不间断?”
“你为何又要从祁道庭的尸骸之中,将我捡来于此?”
“这些事情,你都大可不必做的。”
头颅散发着莹莹的绿光,似乎是在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踏出去的脚步,悬停在半空当中,迟迟未曾落下。
又是默然了许久许久的时间,弥斯埃亚回过身来,重新面对着漂浮着的头颅,一对冷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头颅的底细看个通透。
莹莹绿光完全覆盖了长相诡异的头颅,哪怕以弥斯埃亚玄气第九重登神境的玄气修为,都无法轻易洞穿绿光,瞧出点端倪。
“你的许诺,在我看来,不过是空口白话,不值一提的鬼魅伎俩罢了。”
“什么生机永存,什么万劫不灭,都是你口中夸夸其谈的骗人把戏。”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现在的你,岂会只剩一颗连生机、真灵都不存在的头颅?”
弥斯埃亚不如庄万古那般谨小慎微,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若换做是庄万古在此,哪怕头颅真的能够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庄万古也只是充耳不闻,纯当放屁,更不会日复一日地来此听废话。
绿光渐渐退散,幻化成两道绿色的小火苗填补眼眶中缺失的眼眸,如此一来,倒是让头颅更多了几分妖邪神秘的感觉。
“怎么,终于心动了么?”
“弥斯埃亚,你应该知道的,也可能其实你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罢了。”
“永生,永远都只是一个相对的结果,却不是绝对的答案。”
一缕墨绿色的邪气自头颅的巨口之中飘出,流光飞逝,衍化出一只尾指大小,正在不断爬动的虫豸。
背有薄翅膀,左右各有三足,茫然无措,缓步爬行,尚未走出几步,虫豸便六肢一挺,翻身不再动弹。
“朝豸寿数不过一盏茶的光景,生的片刻,也将迎来死的降临。”
“于它而言,寻常人类百载寿数,已是永生不灭。”
伴随着朝豸的死去,墨绿色的邪气渐渐散开,并未就此消退,反倒是盘旋了一阵之后,又重新凝结成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形。
稀稀拉拉的邪气不断没入人形的身躯之内,一颗小小的“玄晶”在体内诞生,继而玄晶爆炸,玄海开辟……
头颅的声音,较之先前,又起了变化,变得深邃,低沉,与弥斯埃亚的声线颇有相似之处。
“寻常人类的百载光阴已是得天之福,玄修更能掠夺天地造化,寿数何止数百载之多?”
“试问,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