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去后,宋辞又回眸看了南轻一眼,睫毛轻颤间,她一步未留,快步离去。
出了皇宫,她随即与宋渊分道而行。
“去哪?”宋渊看着话也不与他说上一句,就要乘车离去的宋辞问道。
宋辞站在脚踏上回过身来,“您又何必明知故问。”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
宋渊见她这般,眸色不禁沉了一瞬,隔着窗帘道,“今日一事,绝非看上去那般简单,你莫要自作聪明。”
“总好过您,身为廷尉,却永远等结果来寻得好。”宋辞冷冷地回了他,随即命令道,“驾车。”
宋渊因这一话矗立在原地愣了一瞬,再回神时,余光刚好看到从宫中走出的闻有政。
他眯了眯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闻有政一眼,沉声开口道,“丞相究竟是要做什么?”
南家绝不会放任南轻于冷宫之中,二十万雍凉军更不会让齐怀死于宫中,圣上的冷处理是现阶段最好的安抚,可闻有政却非要以皇后清誉,雍凉大军逼迫圣上将此事扩大影响。
明日之盛京,又会因南家与雍凉大军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想逼得两方造反不成?
可闻有政淡然地迎着他的视线,不紧不慢道,“为君分忧。”
······
宫中一事,已然第一时间传回了太尉府,宋辞来后,直接被请入了南辰的书房。
书房之中,南辰坐主位,南夫人坐之一旁,南浔与闻笙则并肩站立在书桌的对面,面色之风尘,一眼便能看出是从外间匆忙赶回了府中。
闻笙低垂着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南浔始终握着她的手,拇指轻抚在她的手背。
宋辞迈入书房之内,目光如炬地迅速打量了四周环境,同时谨慎地瞥向窗外,低声询问道,“可有比此处,更为稳妥之地?”
书房内隐藏着一处机关,启动之后便可进入一间地下室,那里面密不透风。
在那密室之中谋事,绝无人可知。
五人入了那地下室之后,留向西在地面守在书房之中。
暗道内漆黑如墨,然而南辰却轻车熟路地走到桌旁,熟练地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蜡烛的火焰摇曳生辉,瞬间将屋内映照得亮堂堂。宋辞无暇顾及四周的环境,只深深地看了闻笙一眼,沉声道,“我怀疑皇上想削武将之权。”
宋辞未直言宫中一事,甚至没有多解释,而是直接给出结论。
她是由南轻带大的,所有学识与计谋自然也学自南轻,只不过她自己在成长的过程中长歪了些,没有南轻那般正直罢了。
既如此,南轻又怎会不知她没动用南家分毫势力,就把齐栀整出宫一事,可她却不闻不问。
至于海棠,宋辞至今仍心存疑虑,不确定她是否是南家的叛徒,但她确实是有过两次在海棠身上,闻到过不属于凤鸾殿的味道,这让她不得不警惕。
虽然她从未直接向南轻提及这些疑虑,但在与海棠的言语交锋中,她也从未刻意避开南轻。
但说实话,她找不到海棠能背叛南家的理由,所以她情愿是自己多疑。
然而,今日一事,却让她再次对海棠起疑,为何无人拦,无人报?
怎么会让朝中的两位大臣跟着齐胤,毫无阻拦地进入了凤鸾殿?
南家自不必提,萧家正因齐栀一事与齐衍而内讧,沈家因齐晏支持女子入仕而立场不明。
来者偏偏是一个看似与南家姻亲,却相处不和的文臣之首丞相闻有政,以及与姜家姻亲与太尉府关联甚广的廷尉府她爹。
这两府可谓绝妙。
她猜,南轻从齐怀的话中捕捉到了漏洞,想以己之危,让南家直面皇权。
宋辞话落后,南浔稍作思量,其实就懂了她的意思,她思量一瞬,开口道,“我近来也这般怀疑。”说罢,她看向闻笙,“还记得那个婆子吗?”
南浔并未点名哪个,但闻笙却是从她的眸子中得到了答案,脸色不禁有些发白。
南浔见了,忙将人拥进怀里,继续道,“我后来命人将她抓了起来,奇怪的是岳父分明知晓那婆子不见了踪影,却是不寻。”
她一开始只以为,闻相不在意一个婆子的生死,可后来她才知晓那婆子会医。
“闻家,可能也不在岳父的掌控之下。”南浔凝视着闻笙,继续道,“所以,他才说了很多身不由己的话。”
南浔这么一说,闻笙纷乱的思绪,反而有了些开阔,不禁想起她曾问父亲是何时知晓她与南浔一同南下的。
父亲只答在她回来之前,为何非要查她的身子…思及至此,闻笙瞳孔微睁,所以,她爹不是要查她的贞节,而是要查她是否身有异样。
她转过头去看向南浔,颤巍地问道,“你上一次给我吃的药,不是我爹给的对不对?”
“对。”南浔仍未解释那药的来源,只又道,“我头两日入宫,遇见了姜时,问他近来都谁入了宫,他说只有岳父入了宫面圣。”
那日开始,南浔就总觉得怪异,闻相似从一开始就对她们的态度很恶劣,讨厌她的情绪绝为真,但那几乎要将他为谋事之主写在脸上的行为,实不符闻相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