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夜里,屋内火炉烧得旺旺的,让人如置暖阳之下。
可屋外黑幕之下,多少肮脏阴私俱藏于其中。
富察贵人羊水已破,但宫口未开,胎儿危在旦夕。
皇上在外间听闻情况后,重重长叹一声对章弥说道:
“不吝药物,全力抢救。”却没说出如有意外最该兼顾谁。
皇后在旁双手合十,低声念佛,眉目微闭之间似垂眸菩萨。
安陵容将催生汤给富察喂下,稳婆刘嬷嬷则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用力,帮助胎儿完成最后的入盆。
腹中阵痛折磨得富察贵人汗如雨下,她脸上一片水渍,既有汗液也有泪水,眼里涌出对生的渴望,只是今夜多发的状况,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只好出言求肯定:
“安妹妹,我会熬过这关的,对不对?”
情形危急,只有让富察保持斗志,才有生的可能,安陵容眼神坚定语气决然:“姐姐,只要你不放弃,你和孩子才能度平安,姐姐千万不能松了这口气。”
话虽如此,安陵容的心却一片纷乱,富察脉息紊乱,气血翻涌,一个时辰内如不能产子,母体与胎儿都危在旦夕,她所看的医书上倒是有一则方子,可那药方上都是龙虎之药,服下后胎儿仅两成生机,但能保住母体安全,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富察有孕,她千防万防,可最后还是遭了算计,安陵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是哪里出了纰漏?
日常的医食饮用,她都一一检验,富察殿里上到陈设之物,下到衣服被褥,她也细细留心了,皇后前世能用的手段她都防范了,甚至还设计让皇后亲自保证龙胎安全。
重重手段之下,皇后究竟是怎么钻的漏子?
她自进宫后,一直掩藏真实的本领,可皇后好似已经完全知道她通晓医理一事。
今日之事,皇后的手段一如既往的高超,不沾半点血,就能一石二鸟,她不出手救富察贵人,则富察性命垂危,她若拿出刚猛的药方,如果赌输,她也落不得好。
安陵容内心煎熬不已,富察贵人这里更不好过,时间流逝而过,她宫口才开五指,而宫腔内的羊水则越来越少,如羊水流尽,则胎儿再难存活。
看着富察贵人越来越白的脸色,安陵容将心一横,快步走到外间:
“皇上,富察姐姐羊水流失过快,宫口迟迟未全开,再耽误下去恐难双全,还请皇示下。”
惶惶烛火之下,皇上的神情很是沉重,他召来章弥等人:
“文嫔所说,太医可有双全之策?”
章弥面有难色答道:“微臣医术不济还请皇上恕罪,一时难以想到两全之策。”
江家也有这样的险方,可江慎不敢冒这个险,如他再见罪皇上,江家子弟以后再难走入宫廷行医,他也只好表态暂无良策。
唯有周秉眼带担忧,他得安陵容赐方,一直想找机会为她做点什么,可从未得偿,他听出安陵容想要保大的意思,可在皇家子嗣为大,众太医在此道上一向求稳为主,她的这番话只怕会招来祸端,果不其然他听到皇后说:
“自富察贵人有孕,皇上多有看重,文嫔,你现在是想要皇上放弃龙嗣吗?”
皇后这话只差将安陵容其心不良说在明处,皇上的脸色变得更凝重起来,可安陵容依旧铁了心:
“皇后娘娘的指责,臣妾不敢当,臣妾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富察姐姐及龙胎都会有损伤,以其到时不可挽回,不如趁早决断。”
“文嫔,你虽说粗通医理,但太医院精锐在此,定能群策群力想出救治良方,你这样言之灼灼,就不怕自己判断失误,害得皇上痛失孩子吗?”皇后的帽子一顶比一顶扣得大。
两人谁也不退让,皇上却一言不发,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自从富察有孕,太医多次回禀都说胎儿强健,他很是盼着能有个健康的孩子出生,此时让他裁决富察腹中孩子的生死,太过残忍,他一时难以开口。
周秉大口大口吞咽了几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启禀皇上,文嫔娘娘所言非虚,眼下只有用虎狼之药强行催开宫口,才能有所生机。”
皇上终于缓缓开口:“几成生机?”
“两成!”
“两成”
安陵容跟周秉同时开口,皇上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脸惊惧的章弥,看来这险方是太医的共识,只是得等指令罢了。
“皇上,请三思啊!”皇后再次劝阻。
“皇上,时间快来不及了!”安陵容出言催促。
皇上痛心开口:“速速将药抓来!”
安陵容紧绷着的心微微松了一下,最坏的结果起码能保住大人,至于孩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朝皇上抚礼后,再次进入内室照料起富察贵人。
外间皇后望着她的背影,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笑意,旋即又开始低声念佛起来。
一味猛药灌下,富察疼得死去活来,几次险些晕厥,安陵容在旁边不停的将参片喂入她口中,半个时辰后,羊水流尽之时富察贵人的宫口终于全开,孩子还能存活。
然而,进入产道后,好不容易见到孩子的头,肩膀又卡在产道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