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星无月,曹贵人跪在年妃塌前不断请罪。
“本宫今日晕倒,你却将皇上拘在启祥宫,打量着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不就是以为本宫不中用了,想自立门户吗?”年世兰想到今日她中暑昏迷后,醒来却得知皇上去了启祥宫,她心里顿觉绝望,万没想到皇上会对她如此绝情,同时又觉得曹贵人趁机背叛了她,是以连夜将人叫来敲打。
曹贵人看着面色苍白憔悴的年妃凶狠的模样,突然对她心生可怜,她这样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更像是一种无能的心慌,想急于证明自己还未曾失势,还沉浸在虚幻的宠爱中,想用掌控自己来证明一切都未曾发生。
曹贵人之所以任由她打骂,是因为一个母亲不允许女儿身边有半点危险,年家还在年妃就还有起复的可能,她得在夹缝里争出一条生路来,因此只能低声开脱:“娘娘息怒,嫔妾今日所做,是有私心想让公主多得到一点皇上的重视,可更重要的是,嫔妾想为娘娘争取一丝复宠的机会。”
换做以往年妃会嗤笑曹贵人的不自量力,可这次不一样,她历经自以为的绝境,任何的一点希望她都不愿意放过,她凶狠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里面全是期盼:“你能帮本宫对不对?”
这次的事情年妃做得太过,曹贵人确定凭自己根本无法左右皇上的心思,只好哄她:“娘娘,皇上现在生了您的气,不愿意见您,咱们现在没有人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嫔妾的这个法子若是行得通,等时间一久,皇上心中的气全消了,嫔妾找个机会提上一提,总是有希望的。”
年世兰这才一把将她扶起,语若癫狂道:“对,一切都是甄嬛这个贱人害的,等皇上气消了,本宫好好哄上一哄,皇上又会重新宠爱本宫的。”
她这样的看不清形势,让曹贵人的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忍,不过很快就被压下,这宫里谁都不容易,她可怜年妃谁又来可怜她,只好就着年妃的话继续哄她。
而景仁宫,皇后也还未曾入眠,剪秋带回了章弥想辞官归故里的消息。
烛火明亮,皇后的脸却一半在灯光下,一半隐入暗中,她低眉垂眼平静吩咐:
“交代下去吧,不过本宫可不希望发生刘畚那样的事。”
剪秋有所担心:“娘娘,要是章弥祖孙此时暴毙,会不会让皇上警觉?反正他都不在宫里了,想取他性命不急于这一时。”
皇后剪烛花的手终于停下,思虑一下才开口:“你提醒得对,不过章弥必需死,只有他再开不了口,两次龙裔之事才能永久不见天日,记住等出京后再动手,至于那孩子就看当时的造化了。”
剪秋明白了,这是要制造意外,那孩子要是命大能逃过自然是好,逃不过就得认命,可皇后制造的意外从无侥幸之说。
三日后,小姜子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章弥死了!”
安陵容预想着皇后会杀人灭口,早早就让大虎盯着,怎么还会让皇后的人得手了?
小姜子接着说道:“章太医是出了京城后,在驿站里突发心悸逝去的,大虎哥他们并未见到任何追杀的人。”
心悸?安陵容曾见过章弥几次,他的唇色并不像有心疾之人,此事古怪,当即追问:“章太医离世时,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就一个老仆,并未见其他人,大虎哥也觉得不对,就返回京城原章家的宅子去打探,七天前,章太医家曾处理过一批旧家具,其中有几个柜子是贱卖给了城外的农户。”
安陵容疑窦顿生,七天前,莞嫔流产后的第三天,那时章弥还在宫里伺候,谁操办的卖家具?
小姜子继续回答:“是章府管家,而且大虎哥还发现章太医死后身边并没有多少银两。”
忍冬插嘴道:“娘娘,章太医是不是早有防备?”
安陵容没有马上回她,而是问得更细致了点:“大虎可曾查明,章太医一家都有什么人?”
“章太医有个独子,可两年多前,章少爷夫妻二人外出为小儿上香,马发了疯坠下了山崖,章少爷夫妻当场断气,家里只留下一个不满七岁的男孩,除此以往章太医再无血脉亲人。”
听着是意外,可安陵容却从中嗅出了阴谋,章太医儿子出意外的时间刚好是她们入宫不久时,她一直没查清楚,皇后究竟用什么手段操控了章弥为他所用,可如果用章太医最后的血脉做要挟,章弥就不得不从。
可他一个先帝时期的老臣,自然不甘被要挟,谋害皇嗣可是死罪,皇上盛怒之下诛杀九族都不为过,只怕也在偷偷寻找机会逃离皇后的威胁。
富察姐姐一事,让皇后以为章弥已经完全臣服,等莞嫔失子后,皇后就更是相信了章弥,这才放松了警惕,让章弥提前部署好的计划得以实施。
安陵容在心里不断推演章弥的举止,最终得出结论,章弥恐怕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了,心悸而亡只怕是蓄意的自杀,为的就是麻痹皇后为孙子博得生机。
这样的人,应该还留有后手,安陵容又追问了一句:“章府可曾细细搜过?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大虎哥已经将章府翻了一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安陵容这才着急吩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