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年羹尧申辩的折子终于到了。
可满篇浓墨重彩的挟恩做势之词,让群臣更是有文章可做,认为年羹尧此时提起多年战功有震慑皇上之意。
甄远道更是直指问题核心:
“罪臣允俄才伏诛,年羹尧在此时海口夸功,显而易见他为了洗清自己竟铤而走险,不顾功高震主之嫌了。”
这句话直戳皇上心窝,好似离了年羹尧皇上就不能安邦定国了,皇上的脸一下黑了下来,他在群臣前不停踱步,以掩盖心里的杀意。
甄远道好似说得不尽兴继续道:
“罪臣允俄谋逆前曾跟年羹尧书信来往,足以可见两人相交甚密,皇上截下的仅有一封,可以前他们一定还有书信来往,年羹尧对允俄的罪行知情不报,这其中若说没有年羹尧的过失,微臣死都不相信。”
这话跟当时甄嬛无意说起“为什么不找别人,而偏偏找上年羹尧。”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次放大了皇上对年羹尧的不满。
皇上不发一言,只在殿中不断踱步并来回摩梭着手上的串珠,张廷玉等老臣在朝中多年,早就明白皇上的此举的意图,忙开口道:
“年羹尧罪证确凿,皇上多番容忍,他却变本加厉,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不罚难于重振朝纲。”
张廷玉既已开口明确立场,余下之人纷纷忙纷纷表态,一律希望皇上重罚年羹尧。
皇上等的就是群臣表态,他故意犹豫了一下最后痛下决心:
“年羹尧种种让朕寒心,朕实在忍无可忍,着革去年羹尧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着岳钟琪统领川陕总督一职。”
皇上这道旨意让殿中众臣各怀心思,年家坍塌已成定局,而年家苦心孤诣造就的权势则成了众臣瓜分的对象。
其中甄远道也不例外,他是文臣,奉的是清浊之间立于庙堂不败之地,辅佐一代明君以求青史留名,而奉旨弹劾敦亲王及年羹尧,是他踏入朝堂风云的第一步。
他望了望端方正直的张廷玉,有朝一日,他也会有这样的功绩风骨。
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化,传到华妃耳中时,无疑于天塌了一般。
华妃在翊坤宫里坐卧难安,哥哥一生胸怀抱负,以文一道上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以武更是身先士卒,从戎多年终于立下赫赫战功,却没想膨胀至此,最终君臣难以相容。
她心中恐惧万分,惧怕哥哥难以善终,更惧怕她跟皇上最终也会走上陌路,她想求皇上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宽恕哥哥,可皇上始终不愿见她。
华妃急得五脏六腑如遭遇火炙一般,她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生怕一不留神就听到更坏的消息,焦灼似烈火燃烧了她的神魄,她急需找一个宣泄之处,让心中的熊熊大火燎原起来。
曹贵人看着华妃急红了的双眼,一向工于利益的她,心中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华妃就没有今日之她,华妃今日重重遭遇,让她因温宜产生的嫌隙怨恨终于被放下,她试着提醒华妃:
“娘娘如今局势被动,只能尝试反击回去,嫔妾记得在圆明园之时,曾让松茂给大将军传信,让好好查一查浣碧跟甄远道的关系,如果此时能得到有利线索,就能证明甄远道乃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牵头弹劾大将军之言在皇上心里就会被质疑,只要皇上对甄远道有疑心,就可以为大将军求得时间自救。”
这番提醒让华妃抓到一丝曙光,只要对哥哥有利的,她都愿意试一试,她急切的拉着曹贵人的手颤声道:
“本宫回宫后,再也无法得到外面的消息,你可有法子联系到松茂,看看哥哥的人是否查出了什么?”
曹贵人是军师不假,但她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因此为难反问道:
“娘娘,大将军在宫里在再没留下可用之人吗?”
华妃心里刚生出的希望顿时被扑灭,她丧气道:
“本宫早期冒进,哥哥苦心留下之人早被甄嬛想法铲除了,本宫如今就是聋的瞎的,再无可用之人联络外面,如今本宫母家遭难,宫中之人恨不得一拥而上将本宫分而食之,你的法子虽好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不论结局好坏本宫等着就是。”
既然无人可用,那就采用其他办法,曹贵人再次看了眼默默站立在一旁的小夏子,她与华妃的对话就像一粒种子,总会种到有心人心里。
景仁宫里,皇后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在静心练字。
皇后心情好,景仁宫的宫人当差就容易许多。
剪秋随意看了眼皇后的字随意奉承道:
“娘娘这字越发精进了,奴婢虽然说不出是哪里好,可总觉得这样的字适合供奉起来传家所用。”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皇后看了看笔下之字,也满意道:
“意随心转,本宫如今终于体会了,才能写出勉强能入眼的字,你拿去将它裱起来,好提醒本宫记得今日之喜。”
剪秋心知肚明:
“华妃娘家此番连续遭遇贬斥,宫中可是许久没有这样的笑话看了。”
皇后见局势差不多了吩咐剪秋:
“还差一把火让他们动吧。”
剪秋好奇:“娘娘是想到一箭双雕的良策了吗?”
皇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