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还在院子里,看着那个头领。”沈星遥道。 “回去看看。”江澜道。说完,她便搀着云轩往宅院后门走去。沈星遥也押着齐羽跟上她的脚步。 四人回到院中,只见凌无非正蹲在那大胡子旁边。他一见几人回来,便站起身道:“你们再不回来,恐怕他就死了。” “说好留活口,怎么下手这么重?”江澜望向凌无非,诧异道。 “这个……”凌无非不禁蹙眉,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是我打伤了他,”沈星遥道,“比起其他那些人,这个最难对付,不封住他的行动,我怕会坏事。” “你们留下他也没用。”齐羽说道,“我知道他们的来历。” “是吗?”江澜问道,“我能猜到他们是江明的人,可是我想知道更多……” “没用的,”齐羽说道,“这些人,都是江明几十年来从各地搜罗聚集的悍匪,个个身上都背着人命债,有的被官府通缉,有的临上刑场被设计换下,可以说早就该是死人,江明对他们,有再造之恩。”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他们的确也没什么价值了。”江澜低头看了看那大胡子,道,“而且的确该死。” “那你呢?”凌无非歪头打量他一番,问道,“你为何会同这些人沆瀣一气?” “为了救他姐姐。”沈星遥道。 “他有姐姐?”凌无非一愣,随即转向江澜。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江澜说道,“齐羽有个姐姐,原是卖给别人做通房,后面又被那家主母卖去青楼。他找到人后,还没来得及给她赎身,便被江明利用了。” “两度发卖?”凌无非亦感到震惊,“那还真是不把她当人看……所以说,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先把齐羽的姐姐救出来,再去料理江明那个混蛋。”江澜说道。 “所以说,江伯父并未患病?”凌无非微微蹙眉。 齐羽咬了咬唇,避开他的目光。 “姐姐,我想……”云轩握着江澜的手,本想说点什么,却忽觉眼前一黑,向后倒下身去。 江澜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接在怀里,却听得齐羽道:“他左手手骨都被那悍匪踩碎,怕是已废了。” “你说什么?”江澜面色惊变,抓起他的手看了看,身子隐隐发出颤抖。 “来时的路上有间病坊,不知还有没有关门。”凌无非上前俯身,将云轩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大门。 如今真相既已说出口,齐羽即便逃走也没有多大意义,是以几人不再押着他,只是封了几处穴道,一起来到病坊。病坊虽已打烊,听见敲门声,仍旧还是开了门,然而店里伙计见到几人身上都带着血,都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愣着干嘛?救人啊!”江澜喝道。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帮着几人将云轩抬进里屋,放在床上。 借着病坊的灯光,江澜这才看清云轩惨白的脸色。听完齐羽的讲述后,她只觉得心下不自觉发出颤抖。 江澜万万料想不到,眼前这少年生得文文弱弱,竟有这般胆气,仅为了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过客,便能如此。 沈星遥看着老医师一点点拆开缠在云轩手上的纱布,忽觉于心不忍,缓缓退出门去。凌无非见了,不动声色转身,跟着她一起走到门外。 峨眉月如钩,悬于九天,宁静而脆弱。 沈星遥抬眼,望着弯月,渐渐出神。 “在想什么?”凌无非柔声问道。 “我本以为,今晚做了那些事,心情会有震荡,应当很难平静。”沈星遥说着,回头望向他道,“可是并没有。” 凌无非静静望着她,微微一笑。 “可我突然发现,从动手杀人的那一刻开始,突然便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 “这怎么说?”凌无非笑问。 “从前我可以坦坦荡荡告诉所有人,说我此生行得正、坐得端,从不伤人害命,从不损人利己。可以后呢?我该怎么形容自己?”沈星遥平静道,“我学会了拿刀,懂得了杀人的技法,手起刀落,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人命何其珍贵?到我手里,却脆弱得像一张纸,一碰就碎。” 凌无非听罢,仍旧微笑,缓缓摇了摇头。 “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沈星遥认真问道,“今晚对你而言,也与从前不同,不是吗?” 凌无非走到一旁的石阶上坐下,望着月亮,说道:“我从着手调查父亲的死因那一刻起,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手刃仇人。我以为那会是我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