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洲放轻脚步,缓缓上前,背靠一棵两人环抱粗细的老树,稍稍探头望去。来人约莫有二十几个,由燕霜行带领,一个举着火把,在山谷间四处搜寻。 “燕长老,你确定是在这吗?”说这话的人叫做方鹏,人也长得方头方脑。 “我听门里一个小丫头说,看见琳儿从这面山崖上摔了下来。”燕霜行走到他跟前,道。 “啥时候的事?”方鹏问道,“到现在都没音信,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燕霜行不言,忽然扭头望向树林,脸色倏地一沉。 “燕长老。”李成洲装作路过,从树后坦然走出,拱手道,“这么晚了,怎么都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燕长老说,白日听一位师妹提起,前天夜里见有人从悬崖上掉下来,看身段像是阿琳,但不能确定。”方鹏说道。 “前天的事,怎么今日才说?”李成洲蹙眉道。 “想必那丫头是害怕自己认错了人,又想着那人若真的是琳儿,这么晚才说出来,会被当做是凶手。”燕霜行叹了口气,道,“罢了,只要肯说便是好的,不必同她计较。” “燕长老宽宏大量,弟子自愧不如。”李成洲躬身道,“不过,说这话的师妹是谁?她若肯来指路,我们找起人来,也能更快些?” “找人?我们?”燕霜行眉心一沉,“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从昨日起,便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找人,今晚刚好来到这儿,遇上你们。”李成洲不慌不忙,道。 “我看你从西边来,可是已找过那边了?”燕霜行道,“可有收获?” “还没有,长老和各位师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李成洲说着,便即侧身让开一条道。 他深知燕霜行心中有鬼,若是在她面前遮遮掩掩,反而惹人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为她引路,再设法斡旋拖延。燕霜行见状,没再说话,而是以眼神示意方鹏等人继续往前找人。 “这崖壁那么高,掉下来不死也得少半条命。”方鹏抬头看了看两侧险峰,道,“燕长老,这大晚上的,要是阿琳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是不是得……” “别废话,继续找。”燕霜行淡淡道。 立夏才刚过不久,云梦山身处北地,山中地势又高,幽谷里的气候仍如初春一般,乍暖还寒。 李成洲领着一行人走出一段路。他手中没有火把,又走在人群最前头,忽地便觉月色黯淡了许多,抬头一看,却见层层浓云涌起,星月俱无,周遭的风也呼呼作响,吹得树摇花颤。 “燕长老,”方鹏见手里火把的光不受控制地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不禁露出愁容,“怕是要下雨了,阿琳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两天没有回山,多半也……要不还是等明日再来找吧?” “方鹏,阿琳好歹也是咱们的师妹,你说丧气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同行的另一名少年皱起眉道。 李成洲听到这话,眉心不由拧紧,越发担忧起陆琳此时处境,又恐被燕霜行察觉异常,只好佯作镇定。 “燕长老,快看这儿,有足印。”一行人走出树林,方鹏忽然俯下身去,指着地上说道。 燕霜行负手转身,借着火光垂眸扫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的油松下,一丛本该有半人高的杂草歪七扭八倒在地上,从倒下的痕迹来看,显然是被人踩断。 “阿琳的脚没这么大吧?”方鹏拉过一名师弟,小声议论道。 燕霜行不言,转身拨开林叶,走出树林。放眼望去,绝壑之下,倒悬着一条瀑布,水声不断,奔涌入泉。 “洲儿,你看这瀑布后头,是不是有个洞?”燕霜行扭头望向李成洲,道。 “是吗?”李成洲见瀑布后并无火光透出,心知几人已离开了山洞,便大大方方上前,仔细查看一番,点头道:“果然有个山洞,燕长老真是好眼力。” “你方才从这经过,没看见吗?”燕霜行问道。 李成洲摇头,道:“天色太暗,没留意到,还好长老您来了。”言罢,便从怀中掏出火折吹亮,率先走进洞去,见地上还有几个湿漉漉的足印,便即踢动洞侧几块倒下的石笋,导水流过,将足印冲散。 “前些日子,你还总向我打听琳儿的伤势,怎么听说她掉下悬崖,却丝毫不紧张?”燕霜行的话音从他身后传来。 “您说什么呢?”李成洲笑了笑,道,“我同她……缘分早已尽了,如今不过是为了给云月……给自己说过的话一个交代,毕竟昨日比武大典上,那么多英雄豪杰都看在眼里,我要是半途而废,还像什么话?” “所以说,你来找琳儿,是因为月儿逼你?”燕霜行走到他身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