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叶惊寒波澜不惊,平静说道,“江南风土养人,像他这样纤婉弱质的男人,还有很多。随便挑一个,都是身家清白。你资质绝佳,着实没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凌无非听到这话,眉心倏地一蹙,回身望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从小到大,听惯了这般嘲弄他相貌的言语,本已麻木,可听叶惊寒这么一说,心下顿时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既听得懂,又何须多问?”叶惊寒淡淡道。 沈星遥眉心微蹙,脸色一沉,将剑横在胸前,对他说道:“叶惊寒,我虽不了解你,却也看得出来。你这人真是自负得很,只当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你若是想过嘴瘾,不愿听到反驳,自可去找面墙、找棵树,它们不会说话,不管你说得多么难听,都不会反驳。可若是这些话,非得找个人来说,对不住,没人有空听你孤芳自赏。想要拿人,直接出手便是。” 凌无非看了看她,正待开口,却见叶惊寒手中刀已挺刺而出,未免自己成为沈星遥的负担,只好向后退开。 习武之人,兵刃在手,武功常用常新,只要不是天资过分愚钝,每日都会有所精进。叶惊寒此番出手,身法比起上回短兵相接,已迅捷许多。 沈星遥亦有不同,与他刀招对上,也不遑多让。她手中已染血腥,应敌经验比起初见时,已截然不同。叶惊寒也很快瞧出了她的变化,不禁摇了摇头,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惋惜。 二人出招迅疾,有来有往,短时间内难分高下。凌无非退到树下,仔细观察叶惊寒刀招,找寻突破之处,见他旋身一斩,腋下空门大开,便即朗声说道:“坎一坤二,他是虚招,不必理会。” 八卦方位,坎在正北,坤在西南,叶惊寒此时背对正是东方,这两个方位,分别所指的便是他的腋下与左腿。 沈星遥武功虽高,却因上回与叶惊寒交手落过一回下风的关系,因此出招过于谨慎,反而束手束脚,听了这话,手中啸月一转,当即攻向叶惊寒极泉、渊腋二穴。 叶惊寒眉心一紧,当即退开半步,侧刀挡格。场中局势,登时逆转。沈星遥从沈月君手里习得那套无名刀法后,一直未有得心应手的兵器,无处发挥,却记得这套刀法行的乃是刚猛一路,于是转了思路,以剑代刀,使出一记“渡千山”,震得叶惊寒虎口生疼,连连退开。 凌无非见她占了上风,长舒了口气,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忽觉脖颈一凉,斜眼一瞥,却见玕琪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拎着一柄长刀,架在他颈边。 与此同时,沈星遥亦劈手夺了叶惊寒的刀,疾点他胸前膻中、天池二穴。 叶惊寒不慌不忙,淡淡对她说道:“回头看看。” 沈星遥蹙眉回头,瞧见玕琪已将凌无非挟持在手,不禁一怔。 “兵不厌诈。”叶惊寒道,“我虽未真正与你交过手,也知道你的来历绝不简单。”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凌无非虽受钳制,嘴上却不饶人,“叶惊寒,还是你高明。” “把他放了。”沈星遥将啸月加上叶惊寒颈项。 “带他走。”叶惊寒冲玕琪道,“你不放人,她也不会杀我。” 凌无非闭目长叹,摇头不言。 “叶惊寒!”沈星遥怒视叶惊寒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星遥!”凌无非听她如此一说,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喝止她道,“别说了。” 沈星遥咬紧牙根,心中恼怒,当即横肘在叶惊寒胸前重重一击。叶惊寒穴道受制,无力抵挡,当即便向后跌倒,重重摔倒在地。 凌无非见此情形,脸上当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可他也高兴不了多久,下一刻,玕琪便收紧刀锋,将他单手反扣在身后,只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叶惊寒,便即将人押走。 他是杀手,行事自然干脆,沈星遥也拿他毫无办法。她恼怒回眸,瞪了一眼叶惊寒,却见他漫不经心似的一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放了你。”沈星遥俯身封了他督脉上的大椎、身柱二穴,回手解开胸前天池,道,“这样一来,你和他也一样了,只能走动,不可动武,等什么时候玕琪把人换回来,我再给你解开。” “你打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吗?”叶惊寒摇头一笑,“倒也不必如此。” “你说了不算。”沈星遥站直身子,道。 叶惊寒眼中含笑,也不多说什么,自行站起身来,问道:“那么,沈女侠现在打算去哪?” 沈星遥不答,只抬手推了他一把,淡淡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