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山壁之下有一截枯树,陆琳当初也是凭借于此,绝境求生。她奔至崖边,回身望见卫椼拖着重剑,一步步朝她走来,当即将心一横,转身跳了下去。如今的她,使不出半点武功,只要稍有偏差,便会一命呜呼。好在上天垂怜,落下之际,虽不是在那枯木上方,却也靠着边缘,就在身形与之擦过,猛然下坠之际,强烈的求生欲望,令她伸出双手,死死抱住枯木,将唇瓣咬得鲜血淋漓,方勉强爬了上去,待得稳住身形,已是满身大汗。 “妖女!你宁可自己死,也不肯让我动手吗?”卫椼站在崖边,冲着黑暗的深渊高声咆哮道。 沈星遥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她心下明了,在这朔月之夜,没有月光,纵使点灯,站在峭壁顶端的卫椼也未必能看得见她,只要自己熬过这个夜晚,便能多一丝生存的的希望。可在这时,身上的五行煞却好似非得要了她性命似的,疯狂发作起来。她只得抱死枯木,强忍烧灼之痛,浑身颤抖,却依旧未发一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不到卫椼的声音,悬在心头的那股气息也松弛下来,昏昏沉沉,几欲晕倒过去。 短短月余,原本平静的生活都被打破,从平地坠至深谷,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鸟儿,被人用箭射下,跌入泥沼之中,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经历,心下愈感苍凉,却也只能认命,蜷缩在这一方枯木之上,等待朝阳到来。 长夜漫漫,同样备受煎熬的,还有凌无非。他在山下等到腿伤稍有好转,便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踏上前往玉华门山门的路,魔头之名早已从他身上摘除,堂堂正正走进这名门正派里,倒也无甚可惧之处,到了日出天晞,总算来到山门前。可到了这时,他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直接从正门走,虽不会有人对他喊打喊杀,但怎么也少不了一番周旋,公然要人,对方也定不会给。他想起上回在此走过的几条路,回忆起一条绕去后山的偏僻小径,便转道寻摸过去,却在小道的尽头,听见了陆琳的喊声:“沈姑娘,沈姑娘你在哪儿?” 凌无非听到这话,当下顾不得许多,也不管自己这近乎“诈尸”的举动会不会吓着陆琳,即刻走了过去,站在陆琳背后,冲她唤道:“她不在这?” “不在啊……本该在的。”陆琳下意识答完,才回过神来发觉不对劲,猛地一转身,见是凌无非站在眼前,一时惊得张大了嘴。 “这是何意?”凌无非心头登时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不该来?” “不是……”陆琳摇头,脑中思绪忽然变得迟钝,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本是来做什么的,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道,“她不见了!” “几时不见的?”凌无非问完才觉出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又问道,“等等,她怎么会到这来的?” “是长老和掌门师兄商议,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弄个清楚,这才把她请了过来……不对……不能说是‘请’,为了不落人话柄,还给她服了七日醉。”陆琳越说,越是焦灼,“她这时候逃走……不是很容易落到别人手里吗?” “照你说这么说,她不会贸然逃生。”凌无非咬牙,略一沉默,道,“卫椼来过吗?” “你也见过卫椼了?”陆琳问完,又想了一想,摇头道,“可他要真是来了,守山的师弟师妹们,定会前来通报的呀。” 凌无非凝眉不言,请她带路来到沈星遥这两日在此的住处,沿着附近的山头仔细搜寻一番,忽然发现一处狭道的地面上有重剑拖曳的痕迹,登时失了血色,惶然抬眼,蓦地望向陆琳,道:“是卫椼,他来过这?” “我……我不知道啊。”陆琳惊惧退后,“这……他几时上山的?我怎么不知道?” 凌无非心下愈发惶惶难安,沿着地上的痕迹一路疾纵,瞧见峭壁的一刹,眼底蓦地浮起一丝惶恐之色,当下急刹止步。 “这……这不就是……”陆琳追至他身后,瞧见眼前情景,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你当初坠崖之处。”凌无非低头看着翠绿幽深的谷底,只觉头脑一阵眩晕,险些站不稳身子。 “我去叫人来!”陆琳说着,当即转身跑开。 凌无非蹲身望着深渊,脑中空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他闭目摇了摇头,竭力抹去脑中最可怕的那个猜测,定神看了一眼那棵距离崖顶足有二丈多深的老树树干,强压下心头恐慌,飞身纵步,向峭壁间的几处凸起的岩石借力下跃,稳稳落在那树干上。 老树不远处,贴着险峻山壁间,有几处像是刀锋嵌入过的痕迹,延展出约莫七八尺远的距离,最后一道痕迹的下方,则是一条狭窄的石道。这条路他曾走过一回,有轻功在身,侧攀纵跃到那石道上,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壁上刀痕周围时有尘灰被风拂落,显然还新得很,全无风化迹象,锋刃宽窄也与玉尘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