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爹本想让怀源跟着怀泽一块儿回乡祭祖,但怀源抵死不从,说要准备明年的秋闱,这倒是个正当理由,闻老爹也只能作罢。
临出发之前,怀泽还提前给舅舅舅母去了信,如今闻家都在京城,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再见面怕是更难了,所以怀泽预备在青阳县祭完祖之后,再去趟江浦县。
如今大乱刚平,怀泽一个人出行难免不方便,再加上怀泽还带着要送给各位长辈的礼物,光行李就收拾了满满当当八驾马车,幸好有常家的几位护卫随行保护,怀泽突然有一种嫁入豪门的感觉。
这回只有明棋陪着怀泽回乡,前些日子观棋刚刚新婚,女方是李嬷嬷的远房外甥女,怀泽也不好让新婚夫妇分离,便只带了明棋出来。
明棋和观棋还有些不同,观棋双亲都已经亡故,亲事自是不需要与家中商议,不过明棋却是父母俱在的,他父母来信说闻家庄子上有个姑娘,品性样貌都不错,这回明棋回乡刚好可以相看,若是合适,这姑娘便跟随明棋一同上京了。
不过这回乡二十多天路程的磨人程度,并不会因为期待和兴奋降低,这回没有了课业的压力,怀泽干脆选择了骑马,总比坐在马车里好受些。
江宁府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怀泽当初随闻家去海州府的时候年纪太小,实在没什么熟人,显然舅舅一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提前在江宁府城门口等待着。
这对怀泽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惊喜,几年不见,舅舅舅妈都有了不小的变化,上回他去江浦的时候,舅舅一家还只是普通的布衣打扮,如今衣服材质明显提升不少,出行工具也从步行变成了马车。
“多年不见,舅舅舅母身子可好,劳烦长辈实是怀泽的罪过。”
表兄赶紧上前一步把怀泽拉起来,当年只是两个小豆丁,如今都长成大人的身量。
“泽哥儿说这话就见外了,要是没有泽哥儿帮衬,哪有咱们如今的好日子。”
从舅舅口中,怀泽才知道如今沈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已经算是江浦最大的鱼干铺子,表兄沈旺读过两年书,便跟着舅舅忙活家里的生意,无论算账还是理事都是一把好手。
怀泽也是真心为沈家如今的变化高兴,但因着舅舅舅妈还要回去料理铺子,这回就由表兄沈旺陪着怀泽一同去青阳县。
吃过一顿团圆饭,怀泽拜别了舅舅舅母,和表兄一起往青阳县去,刚到青阳县,怀泽还未来得及与一众族里的亲长寒暄一遍,后头驿递就快马加鞭给怀泽送来了祖母的信件,说是闻老爹出事了,要怀泽赶紧回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都吓得不轻,闻家族老更是焦急万分,闻云锦这一系是闻家最出息的一支了,若是出了事,那闻家岂非少了一层保障。
在大梁是“百善孝为先”,怀泽匆匆完成了祭祖仪式,然后拜托表兄帮忙操持修建进士牌坊的事情,便带着一众护卫匆匆赶回了京城。
从京城到江宁他们走了二十多天,回去一路快马加鞭,到最后只花了十五天的时间便到了京城。
京城的气氛有些诡异,此时距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月,若是往年,街上早就开始张灯结彩了,可如今不仅他们进城的时候被前前后后盘查了四回,街上也只有寥寥几个商贩。
怀泽的心里当即咯噔一声,莫非京城又有什么大变化。
闻府大门紧闭,明棋上前叩门,门房的小厮瞧见是三爷一行人回来了,赶忙去招呼人把他们迎进来。
怀泽四处打量,发现府里并没有挂白灯笼,竹青的表情还镇定,微微松了口气,等进了正院,却发现闻老爹只是半靠在榻上,脸色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病色,这下怀泽可真是一头雾水了。
闻老爹见他神色焦急,赶紧开口解释,怀泽这才知道,原来闻老爹是在装病,原因也很简单,为了躲过最近御史台的风波。
从闻老爹口中,怀泽得知了前因后果,也忍不住叹息,原来怀泽一行人出发之后不久,圣上便以六皇子对先皇不敬为由问责了张才人的母家,但实际上六皇子只有几岁,话都说不利索,又怎么可能对先皇不敬。
朝臣们自然都能瞧出来皇上只不过借着这个由头想除去六皇子一系,毕竟当初先帝对六皇子颇为宠爱,前头三个皇子如今死的死,圈禁的圈禁,根本对皇上没有威胁,皇上逐渐掌握了朝廷,又怎会容忍六皇子这个心腹大患在。
可如今情势已经分明,又有谁敢和皇上作对。
皇上要找六皇子的茬,御史台自然是要冲锋在前的,御史大夫当即请奏,言道张家在先帝孝期大肆铺张,实乃不忠不孝之举。
不止如此,两位御史中丞也跟上皇上的步伐,变着花样找各种由头弹劾张家和六皇子。
闻老爹估量了一番情势,前头几位大人不怕,那是因为人家根基深,家世好,自然不担心报复,但闻家如今的情势着实有些复杂,为了防止有心人做文章,果断选择了装病。
为了能让自己的病情更可信些,怀泽这个亲子自然也得回来侍候,这才有了后头这一遭。
“张才人母家势弱,六皇子年岁尚小,皇上为何要这么着急除去他们,大不了等六皇子长大,给他封个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