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的奏章越来越紧急,往常五月底各地都已经陆续完成夏收,开始为秋收播种了,可今年各地的收成不到往年的一成,官府的粮仓也要见底了,纷纷请求朝廷调粮。
皇上紧急派工部去各地协助农田灌溉,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水部司的官吏们水平再高,面对各地已经干涸的河流也没有好的办法,他们也不能凭空变出水来。
常宁已经做主把庄户的租子全部免掉,还紧急购置了些粮食,尽管此时京城的粮价已经是年初的五倍,但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闻家和几户平日交好的人家照例在京郊开了粥棚,常宁亲自去看过,回来时眼圈都是红红的,怀泽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常宁抱着芝姐儿在发呆,怀泽上前询问,常宁哽咽着把自己的见闻和盘托出。
“许多老人和小孩子都衣不蔽体,从摇摇欲坠的帐篷里出来,干瘦得不成样子,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希望,直直盯着领到的米粥,这也是他们活下去唯一的指望了。”
说到这里常宁感觉扎心一般的疼,她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道。
“还有很多人,根本没走到粥棚前,就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实在活不下去的,已经在商量易子而食,那些孩子知道父母的想法后,并没有选择逃跑,反而直接撞死了。”
怀泽把常宁抱在怀里,待常宁的情绪平稳些,才商量着再开处粥棚,平日府里再节省些,先把难关渡过去再说。
京城的情况已经如此惨烈,怕是其他府县会更加艰难,怀泽抬头望天,心里把老天爷痛骂一百遍。
第二日怀泽去上衙时,看到京城的街上已经有了些许流民,他们全都如昨日常宁描述的一般,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双脚已经血肉模糊,走过的地方全是血迹。
怀泽心里咯噔一声,这些流民应当是从其他受灾的府县过来的,在安土重迁的大梁,但凡能有活路,百姓就不会选择背井离乡,看来其他府县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京里各种盗抢事件频发,盗贼和土匪的数量直线增加,走投无路的流民开始集中对一些富户动手,在生存面前,一切道德标准都得让路。
听到刘尚书的禀报,皇上才开始真的慌了,流民已经到了京城,威胁到他的安全,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京城的流民越来越多,甚至部分流民已经开始攻击府衙,皇上和几位大学士紧急商议之后,决定从江南的几个府县调粮。
与此同时,江南的府县也传来消息,说已经有流民到了江南,这下朝廷是真的慌了,从江南调粮也是需要时间的,必须得先安抚流民才行。
几位大学士联合上书,提出了设立流民收容所、提供救济物资、招抚流亡和减免赋税四条政策,皇上也没有好的法子,最终也只能按照此法颁布了诏令。
更让人揪心的消息陆续传来,运粮的车队遭到了成千上万的流民攻击,衙役与流民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下就连兵部都坐不住了。
甚至已经有人断言,朝廷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群臣前所未有的团结,毕竟若是大梁不在了,他们如今的权势也会随之消失。
尽管朝廷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但是在粮食运到之前,京城已经尸横遍野。
怀泽的心狠狠揪在一起,面对着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惨烈景象,他再也坐不住了,被老乡识破就识破吧,若是这样袖手旁观,恐怕他以后再难面对自己的良心。
大梁的生产力落后,即便是风调雨顺的年份,百姓们也只能温饱,一旦遇到天灾,就得挨饿了,怀泽这次的目标,是一种产量更高、对种植条件要求更低的作物,甘薯。
目前大梁主要种植的粮食是小麦和稻米,可没有化肥也没有农药,每亩的产量非常有限,而甘薯本身就有抗涝、耐旱、耐瘠等特性,他记得穿越前甘薯早就被广泛种植,还发展出许多美食,想来这片土地的土壤和气候条件还是非常适合甘薯种植的。
在他的记忆里,甘薯最早是在其他洲种植,后来通过人类活动先传到了东南亚,历史上是在明朝中后期,现在就得赌一赌,大梁这个朝代能不能找到这种植物了。
所以怀泽决定赌一次,把他印象中甘薯的模样画下来,他如今在朝为官,这一去最起码几个月时间,自是不能亲自去,也只能让最可信的人前往广州府和交趾寻找。
接下来最困难的一点便是派谁去找,此去广州路途遥远,必得是谨慎又周全之人,可一时间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就成了问题。
画像已经画完了,但人选还是没有着落,怀泽盯着画像出神,没注意到门口的观棋和明棋在往书房里张望。
“三爷,我们愿解三爷之忧,去寻找这宝物。”
怀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丁被观棋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发现他们已经站在门口了。
“那怎么行,山高路远,你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们的家人交代,你们的孩子都刚出生没多久,你们怎么忍心丢下他们。”
观棋和明棋的孩子是前后脚落地的,两个月前怀泽还去喝过喜酒呢,他要是把人家派出去,那岂非太不人道。
性子最急的明棋见怀泽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