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匠巧手能人来族学任教,光明正大的把钱撒出去,他就不信了,几辈子的财物他一个人花不完。
糟践钱财不是他的风格,但花有效钱办有效事,他能,所以,花、必须花!
王迎金也在心里想着老爷子花钱的目地,他是在店铺里看见送礼的车马队,跟着一起回的家,从妻子震惊瞪圆的眼睛里,他能看出她的意外和不知情,也就是说,老爷子此举是突如其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那礼单他看了,三万两,另还有一百二十亩良田,当时他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可仔细问过妻子后,得到的是纳妾的事情,妻子并未与老爷子说过,倒不是想给他遮掩,而是妻子也拿不准老爷子的态度,若岳母在还好说,有可能会为了女儿出头,可岳母不在了,作为男人,又一向是个严肃又冷酷的父亲,他倒是能理解妻子无人倾诉的苦闷。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有恃无恐的将人纳进府,妻子的苦闷和不高兴又能怎样?三个舅兄弟,大舅子斯文不吭声,二舅子好虚名要脸,三舅子倒是有点子冲动在身上,可也独木难支,他并不惧怕被找上门,只要老爷子顺利入土,将再没有能与他父母对峙的长辈,届时无论三个舅兄弟如何要为妻子出头,他只要放出父母,定是稳赢的局面。
这般人情冷暖,道理分析他也没瞒着妻子,他也不是未告就纳,或置了宅子在外头,在他看来,夫妻俩还是尽量坦诚些,他做不到像岳父那样只守着老妻一个过,他又不是没钱,别人都有妾,他凭什么不能有?何况他都二十五了,没儿子,说出去都是脸上无光的存在,所以这个妾,他必须纳。
可随着等待的时长一点点拉开,偏院的四角亭里灯火渐暗,茶无一盏,人无两个,说领他来这里赏莲,可深秋里的莲池早成了枯枝败叶,一池子水显得黑沉晦暗,偏这个时候饭食的香味从隔壁院传来,并着小舅子的大嗓门传来了话,“我回来了,二姐和芷然都叫我接来了。”
王迎金彻底坐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在他们这边纳妾,不仅需要征得妻子的同意,还要征得岳家的同意,便是事后补救请罪,他也不该是一人独来,而当是领了新妾来给岳家叩头。
所以,他进来岳家之时,他的妾当跪伏于岳家角门边。
已经是好多年前的旧习俗了,自五大豪门里有一户宠妾灭妻后,这旧俗就被人自动忽视了,他也以为不会有人记得,却不料他岳父讲究,用这个来杀他威。
想到妻子手里的田契,王迎金犯了难,大夫说他那妾肚子里的是个男胎,他那岳父一向严厉冷酷,那妾又是在他不醒人世时纳的,再加上他现在接连犯的错处,若不以胎儿之命赎之,恐他家的命脉就真的要被人死死拿捏了。
妻子好哄,可有老岳父撑腰的妻子……怕再没那么好欺了。
他摸了袖子里的两角银,招了贴身跟班上前来低声吩咐,“去药房包一副药,送给小娘补一补,看着她喝了之后,将她带来这里的角门跪一跪,她要不肯,就拿下个月她弟弟的束脩说解说解。”
崔闾很快便得到了耳报,看着正抱着女儿暗自神伤的次女,语气冷硬坚定不容质疑,“明天叫上亲家公婆,去府衙和离。”
本意是想给王迎金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这小子太狠了!
“父亲……”
一旁陪坐了许久都不出声的长女突然起身,然后直直来到他跟前跪下,神色坚定,声音铿锵,“女儿也想和离!”
崔闾:……?
一屋子兄弟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