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办法,再说当爹的,还不是怕孩子走上歧途吗?出发点总归是好的……等家里度过这茬、孩子大点就好了。”
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张梅在这种家庭里生活的难处,在这小小的县城,能供夏茯读完高中实属不易,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学生。
但等等、再等等,就能等到衣锦还乡之日,父母终于变得和蔼宽容,道出迟来的道歉么?这迟来的悔悟真能治愈所有心酸么?
一边是身穿新衣的儿子,一边是濒临崩溃的女儿。
望着这感人深切的母子互动,李爱英终于彻底寒了心。
她拧紧眉毛,发出叹息“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伸手指挥另一边的方景澄道:“小方!带着夏茯走!接下来的事交给大人!”
哪怕李爱英不特别交代,方景澄也准备这么做了。
毕竟在这种鬼地方多一秒都会对夏茯的身心造成相当糟糕的伤害。
眼见这不知名的小混混要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逃走,原本捂着肚子在地上抽气的陈鑫鸿一下来了精神。
他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掏出手机骂骂咧咧道:
“想走?!打了老子就算了?今天谁都别想走!臭小子你她妈知道我是谁么?!你等着!老子这就打电话叫人来弄你!”面对比自己足足高了半个头的方景澄,活像只气急败坏的土拨鼠。
但夏茯很清楚陈老板的威胁并不是虚张声势,他经营的4S店里多得是年轻气壮的小伙子,而在这小地方做生意还能迅速追回夏常青的欠款,此人多半维系着自己的人脉。
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方景澄在S市是人人追捧的富哥,拖久了恐怕也难以脱身。而且她就算了,被意外牵连的李老师要怎么办?
夏茯不由得忧心忡忡地观察方景澄的表情。只见对方平静地拢了拢她凌乱的长发,语气淡漠近乎冰冷:“好啊,你打就是了。”
老实说,方景澄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这般平和。
过于他一直乐于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哪怕是从包志伟掌下救出夏茯都带了些表演性质。要如何出拳、怒喝,仿佛中登场的正义英雄,要如何微笑、叹息,如树梢滑落的毒蛇狡猾又危险,足以骗过前来的宿管和保安,每一步均被他精心设计。
可是当隔着门板,听到恋人恸哭之际,身体却比大脑更快行动,什么叫她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什么公开得到承认?还不如把这些混蛋通通揍翻在地,再也不能让她露出那种绝望的表情。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还有勇气继续张牙舞爪呢?
他又不是哥哥方斯宇那种文质彬彬、处事不变的斯文败类,要不是女朋友的恩师还站在眼前,这头“黑猪”恐怕已经血溅二尺了。
冷静、冷静……但既然要带走夏茯,就得把事情做周全。方景澄如是劝服自己,他深深呼吸,反问说:“你做了这种事,现在真的有闲心继续纠缠我么?”压抑到极致,扯动唇角反问的模样奇妙地同兄长那张阴郁却秀美的面孔重叠起来。
明面上的火拼转为水下激流暗涌,陈鑫鸿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冷笑一声按下电话,把方景澄的表现当成年轻人特有的猖狂,迫不及待地放下狠话:
“喂!快带上家伙、把所有人都叫来!老子在夏常青新家里,被那小子整了!”
“不行?抽不出手?!你还想不想干了,有什么客人能比老子重要?”
“你说李哥突然来店里了?那不是更好!你把电话给他,我来唠两句。”
意外接踵而来,先是反抗的夏茯、又是打人的方景澄,或许今天不宜出行,听到靠山的名字,陈鑫鸿的脸上不见喜悦反有几分困惑。
等听清那边的骂声,陈鑫鸿便像太阳底下曝晒的黄花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起来。他用肥胖的手掌捂住手机,两片嘴唇飞快翕动,吐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口水音:“李哥啊——好久没见,怎么突然上门了,老弟遇上点麻烦没能亲自接到你……诶?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陈鑫鸿用小小的眼睛来回扫视方景澄,活活一副见鬼的表情。当青
年迈步时,男人甚至下意识朝反方向缩了一缩。
两人交错,陈鑫鸿听到方景澄沉沉低语:
“别慌啊,我们会一笔一笔全部算清楚的。”
由此开始,局势不可阻挡地向另一边倒去,哪怕自诩本分草根的夏彪也能看出不秒,僵硬地站在一旁不再出声阻拦方景澄。
可张梅不在乎这一切。
她当年为了给老夏家留后,一口气堕了两个女婴,说好事不过二,但等到夏茯还是个女娃。产检时张梅哭得肝肠寸断,生怕这次堕胎会彻底毁掉她的生育能力。好在相熟的邻居给她找了个得道高人,算了算说:“抱子得子,你们夏家的儿子是有姐妹命的,上头注定有个大的,这是他的贵人。你要不从亲戚家过继一个,或者把肚子里头这个生下来,下一胎儿子自然就来了。”
张梅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留下了这个女儿。在夏茯出生后,情况的确有了好转,她性格乖巧、脑子又聪明,任劳任怨牵着弟弟的手掌,想必是他未来的最大助力。
一切本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