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双方无论强弱,永远是双方共同的博弈游戏。
当蒋义渠看着对面三千突骑在高亢的牛角号中横向展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斗。
但张冲根本就无意于与这帮弃子做斗,直接领着黄色烟尘从蒋义渠的阵营而过。
当突骑们从蒋阵掠过,蒋义渠的部下们没有一个敢拉弓张弦的,他们早已经被如黄潮雷霆的骑军团给骇得丧了心神。
而蒋义渠也没有头铁,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泰山军的骑军狂飙而过。
此时审配的清河新军主力又行了半里,但这点距离并不妨碍他们已经觑见后面飘起的烟尘。
审配已经知道那蒋义渠不论什么原因,结果就是并没有拦下泰山军的突骑。压下对蒋义渠的愤恨,审配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再行军了,不然被袭击后,将士们连披甲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审配唤号角,就准备聚兵列阵。但匆促间,这阵哪那么容易列好啊。
无奈下,审配只能令审荣带着两营的骑卒出去拦截泰山军好为己方列阵赢得时间。
清河新军的这两营骑卒并不满编,合计才五六百骑,都是审配之前在夏津的时候毁家纡难打造出来的。
但现在这些骑卒却只能被军令与恩义所驱,前赴后继的飞蛾扑火。
当清河新军的骑兵扑来的时候,在泰山军突骑的哨探也捉刀上去。清河新军的骑卒本就不如泰山军的突骑来得骁锐,又没有冲刺的距离,所以在一个照面下,七八个可能也就活下一两二有运数的。
如果有的选,审配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但没办法,谁让原先的蒋义渠根本就没拦得住泰山军呢。
清河新军的骑卒很快崩溃,四散得从两面撤回了本阵。
但他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此刻清河新军已经整顿好了阵型,已能一战。
所以当张冲率着六营突骑赶到的时候,看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只见在一片平原上,黑压压的列出四排大阵。
排头的一列阵,原先是分成三小阵的,见到泰山军突骑来了后,其两侧的小阵就开始向着中间一阵开始移动。
清河汉军的训练必然十分严苛,所以即便在高压的战场环境下,第一排头的三阵还是很快的就变化成了一条长长的横阵。
张冲一看就知道这是汉军用来抵抗骑兵正面冲击的,对方的打算就是通过提高阵线的数量,提高阵型的纵深,来消耗骑军的冲击马速。
而在第一列阵之后,就是密布的弓弩手。
一般而言,弓弩手虽然也会不被布置在第一阵上,但像清河汉军这样布置的却非常少。因为此刻弓弩手距离第一阵的横阵至少有百步以上。
换句话说,这些弓弩手不会在泰山军冲击的第一波就开始被动用,更大的概率是等突骑和汉军第一排横阵焦灼的时候才会上。
这敌军主将审配有点歹毒。
实际上,在张冲昨夜袭击拿下黄巾军在清水北岸的营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此战汉军的主将叫审配。
对于清河方面的武将之冠,泰山军的飞军是有不少详细的情报的。
知道此人在这半年练出来了一支新军善旅,不容小视。
但文字的传达永远没有画面来的更直观。张冲已经对这批清河新军的战力有一定的认识了,毕竟寻常的汉军也不能将河北黄巾打成这样,但等他真的看到这支新军的表现,张冲还是大吃一惊。
其变阵之速,列阵之严,用兵之毒辣,皆让张冲所惊。
此刻,张冲的边上,飞龙大将李虎也在观阵了后,沉吟道:
“渠帅,这清河汉军看着有点不大好打呀。”
边上的马武也颔首同意。
飞虎军主将徐晃却主动请缨:
“渠帅,请容我带本部下马步战。我军铁甲兵戈,下步步战后列阵挤压对面的兵线,敌挡不住。”
马武请命,奚慎、李辅皆同样请命。
张冲想了想,对众将道:
“不急,先晾晾他们。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总之这一次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完,张冲就下了此战第一个军令:
“全军下马休息,用水用饭。”
很快,三千突骑就这样,施然然的在距离清河汉军大阵不过五六百步的距离下马修整了。
这副从容更说是挑衅的场景自然也落在了汉军大阵的审配眼里。
此刻审配已经将手上的牌都摆了出来。
出征前,他手上的新军有十营步兵,三营马兵,合计六千五百实兵。但前后两战下来,尽管皆取得了大胜,但兵力折损也是不低的。
此刻,审配手上各营头的编制皆还在,但各营的人数却不一,多的依旧还是有五百满编,但少的却只有三百多人。
折损更大的就是原先的三营马兵。本来,这三营马兵是审配的自留地,里面都是自己的族人宾客,按理说损失不应该大的。
但原先的第一战,也就是追击驻防在临清的黄巾军的时候,只有骑兵的机动性能长途奔袭野战。
所以那一战后,虽然获得大胜,但骑兵部队折损了一半。
想到这里,审配就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