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宋青梨从小就对穿西装的男人没抵抗力。
一方面是源于小孩子懵懂对成为大人的渴望,总觉得穿西装打领带要去工作自己赚钱特别酷。
一方面是偶像剧上头,被单均昊等各类霸总提高审美。
多年前,宋青梨也跟景川提过这事儿。
那时候他们刚认识。
景川偏过头点烟,手护住火苗,深瞳擦上一秒的光。
他们的相遇起源于一个非常普通的下午,和大多校园情侣一样,对象就是在学生会或是社团里找的。
他们也不意外。
宋青梨生性不羁爱自由,对比起每天四点一线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生活,她更喜欢每天认识不一样的朋友。
美的帅的丑的臭的……啊臭的还是婉拒一下吧。
都行。
对于大一就开始竞选学生会主席并且一腔热血被浇在狗血上,还狠狠被践踏这事儿,她很不能接受。
新主席不就是有钱吗!
不就是有组织能力吗!
不就是成绩好吗!
她也有钱!
她也有钱!
她也有钱!
无声控告了半个小时后,宋青梨不得不选择接受这个事实,并且扭头钻进图书馆准备发愤图强好好学习,结果门口“招人”的告示又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们的轨迹截然相反。
在偌大的南潭地图最东边,有个偏远的小渔村。
渔村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荒凉街道少见现代化的产物,贴满牛皮癣小广告的路灯摇摇欲坠,连天都像被洗褪了色。
筒子楼像竖放的蜂窝煤,水泥台阶之间全是黑色的号码。
奋力外逃的年轻人像被附上诅咒,中年之后又会仓促归来。
奶奶说,其实他们一直都没走出去过。
景川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品学兼优,孝顺懂事,是当地第一个考进南潭的大学生。
天刚蒙蒙亮他从渔村的一端划到另一端,虚无缥缈的天像被撕裂,猩红流窜一地。
过去单调孤独的生活像是一条深深的烙印,皮肤斑斑驳驳,一旦妄图挣逃便会反复发作。
他喜欢读书。
喜欢学习。
喜欢缩在下午的图书馆里慢慢欣赏残破的天。
撕裂的东西有种残钝的美,就像手臂上反复结痂的伤口,暗红痂瘢痒痒麻麻,不规则盖住伤口,他克制不住地揭开,然后看着未凝的血液又重新冒出一个血珠。
但她不喜欢。
她喜欢漂亮的花,阳光,完美的一切。
偏偏这样,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他们的恋爱轨迹和大多校园情侣差不多,同一个系的,参加同一社团,学业和学生事务的鞭策下使他们产生交集,这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地就熟了。
至于后来的结婚,离婚。
确实又比其他人快进不少。
回忆慢慢散去。
他徐徐睁睫。
手中的烟柱延续不断,结成厚厚一叠。
弹弹烟身,玻璃缸倒映出人畸形的面孔。
他暴戾地揿进去,打碎明镜。
-
盛情难却,女孩子被拐到舞台中央。
男模替她戴上蕾丝手套,动作轻柔又迟缓,不知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
他的口中叼着一支艳丽的玫瑰,然后后撤半步,邀请宋青梨一同跳舞。
宋青梨很小的时候学过交谊舞,但太长时间没跳,很多动作都忘了。
她歉意地笑了笑,但男模贴心至极,领着她慢慢回到中心。
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身上。
台上的,台下的,都是。
忽然,头顶落雨。
细细的雨水落在男模身上,白衬衫霎时贴紧。
蓝色聚光灯汇在二人之处,本就单薄的面料遇水更显身段。
蛰伏的肌肉饱含张力,块状整齐而分明,男模五指插入发隙,将卷发捋平。
他取下叼在口中的鲜花,双手虔诚地奉入眼帘。
狗狗眼霎闪,迷人的瞳色如夜魅,频频试探,又极为克制。
宋青梨咽了咽,接过。
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赵梦蝶拿着宋青梨的手机咔咔一顿狂拍,许继康看得两眼发直,扯着景川的袖子晃,“羡慕死我了,居然还能上手,刚刚怎么不选我啊!”
景川面无表情地移开眼,手一抽,低吼:“滚开。”
许继康愣了几秒,“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怎么了?”
景川的性子许继康太了解了,他从来不会把真实想法写在脸上。
有也只会钉进骨子里,与心脏共振,一旦发作便决堤般宣泄。
能撬开这颗钉子的,只能是另一个人。
许继康看向舞台那人,算是明了。
但不够确定,于是把宋青梨刚刚没喝完的酒放到他面前。
景川扫了眼,二话没说,径直饮尽。
杜松子混着柠檬的气息加重,气泡密密地扎在舌尖,连牙龈都在阵痛。
冰冷的唇印在鲜红的唇印上,二者完美无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