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回来老院时,酒席已经结束了。
村民们却没有离开,纷纷自发留下来,帮南枝收拾碗碟桌椅。
整理得差不多了,大家伙才回去。
南母见上梁也结束了,只剩盖瓦和门窗,便要动身回南岭去。
南枝和元陌想留她多住几日,她却说什么也不肯了。
“快要中秋了,娘出来这么久,你二哥自己在家,连饭都没人给做,我实在不放心啊!”
南枝闻言,也不好再留。
只能拜托郑友文将南母妥帖地送回去。
临走时,又给她带了不少酒席剩下的食材,鸡鱼都有。
开始南母还不肯拿,直到听见南枝说,天热怕留不住!
这才安心地收下。
与南枝告别,却总是张了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次三番,最后只是将一块碎银子,塞进南枝怀里。
南枝急忙推拒。
“娘,我不缺钱花!”
却又被南母按住掏钱的手,声音略带沙哑。
“你们哪,刚盖完房子,还要看病、生娃……用钱的地方还在后头呢!揣着吧嗷!娘又没有花钱的地方,你揣着,给自己做身好看的衣服……”
南枝闻言,眼底有些发烫,喉咙口也堵堵的,不敢抬头。
生怕一抬头,眼泪就掉下来。
南母也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南枝的手。
“枝儿啊……娘没本事,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声音带了哽咽,她连忙调整情绪。
瞥了南枝身后的元陌一眼,又酸涩笑道:
“等你俩有娃了,顾不过来就给娘说,你两个哥哥都没成婚,娘这身子骨还能给你带几年!”
南枝闻之也破涕为笑,点头应道:
“好!”
“行了,不早了,娘走了啊!”
南母这才上了牛车,和南枝挥手告别。
“岳母慢走。”
元陌也向南母颔首道别。
南枝站在门口,目送牛车拐过转角,依旧恋恋不舍。
元陌见状,轻轻握住南枝的手,温声安慰她。
“等过几日房子建好了,再接岳母来住几日。”
“嗯嗯。”
南枝低应了声,转身推着元陌回了院子。
进来南母住过的草棚,又看到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的新衣新鞋。
都是这段时间,南母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南枝终于忍不住了,晶莹泪珠成注流下。
从小就没有家人的她,在南母身上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母爱。
从前她总是不懂,现在也算明白了!
原来母爱……
就是各种唠叨和叮咛,让人又烦又依赖……
虽说一碗水总是难以端平,但哪个孩子不是她的心头肉呢?
疼了这个,又怕薄了那个;
给了儿子,又怕亏了女儿……
她抚摸着衣服上细密又匀称的针脚,展开看了看,穿在了身上。
虽说料子没有买的成衣舒服,但样式绝对不丑,大小也比成衣更合身些。
她满意地转了一个圈,捧起男装,来找元陌。
元陌见了衣服,也有几分惊诧。
“没想到岳母白日这么辛苦,晚上也舍不得烛火,竟还有时间缝制衣鞋。”
“嗯,应该是早上抽空做的……你看,穿着很合身!”
元陌点点头,心里也暖融融的。
他记得,从前娘在世时,也常做衣服给他穿……
如今……
想到亡母,他又记挂起了两小只。
刚想问一问,南枝便率先开了口。
“啊,对了!”
她将洗得干干净净的玉令从怀里拿出来。
“这个是我从元老财那儿要回来的,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
“元老财藏得挺严的,我猜……或许会跟你的身世有关!你自己收好。”
元陌略有惊诧地接过玉令,仔细翻看。
这玉牌长约二寸,边角方正。
质地通透,毫无杂质,是上好的和田玉。
只是,玉牌表面的雕纹有些奇怪。
看走线,不太像他们燕国的工艺……
倒有些像是……景国的东西!
不过,这样细微的差距,若非他常年走南闯北地跑商。
想必也是看不出来的。
而且……
即便如此,像这种保存完好的和田玉,也可谓价值连城。
爹……老爷子他怎么会保留到现在的?
以他的性格,应该早就当了换钱才对。
难道,真是娘说过,这与他身世有关?
可,枝枝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疑惑地看向南枝。
南枝被他瞧得有些心虚,便随便扯了个谎。
“我是之前听李秀芬说漏嘴过一次……嗯,你对这块玉令有印象吗?”
元陌其实不怎么信南枝的话。
毕竟,若是李氏知道这块玉牌的存在。
早揣在自己身上了,又怎么会放在老爷子手里!